随心骑车跟在守房大叔自行车的左边，见车往“江南师范学院”那边驶去，问道：“大叔，街办在哪？”
守房大叔一脸兴奋之『色』，扬首示意道：“就在前面，不远了。”
果然，又过去两百多米，就见右侧街边出现了一道围墙、一个大门，里面有一拣三层的大楼，街上虽有林荫树，但也不妨碍随心看清楚大楼基本情况。
大楼中间的墙上有大窗子，与两边各有七个的窗口不在同一标高，看在上世学建筑的随心眼里，就表明大楼正中是楼梯间，两边各有七间办公用房。
这栋楼房间不少。
街办是一级基层『政府』，它与明年即将成立的乡（镇）『政府』平级，自然机构多，这些办公用房说不定还不够，因为，现在是改革时代，就可能新增机构，直到人满为患，才会考虑精简机构。
精简机构，指改变党和国家的组织机构臃肿重叠、层次过多、职责不清、缺乏效率的状况，做到结构合理，功能齐全，运转协调，灵活高效。
但大家都知道国内有一个特点，越精简机构，机构就越多，因为精简机构一开始，就会多一个“精简机构领导小组办公室”。
这应当是个比较棘手的事，但以党和国家领导层的智慧，这个问题迟早会解决。
随心相信这一点。
两辆自行车在大门前停下、下车。
大门两侧挂牌上写着西苑街道党委会和西苑街道办事处、西苑街道武装部的名称，里面门洞的墙壁上挂的牌子更多，其中“西苑街办企业管理办公室”也位列其中。
守房大叔说道：“我们‘纸箱厂’归‘企业办’管，先去‘企业办’，由他们通知街办领导。”
随心点头，明白这管理体系。实际上，“企业办”与各街道企业的级别一样，但“企业办”是街道办事处的具体行使行政管理的机构，说大点就更清楚这关系，“企业办”相当于后世的“国资委”，代表街道办事处监督企业的经营活动，当然，它没“国资委”那么大的权力，可以“通过法定程序对企业负责人进行任免、考核并根据其经营业绩进行奖惩；建立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现代企业制度要求的选人、用人机制，完善经营者激励和约束制度。”
不过，随心清楚，很多央企与国资委平级，干部任免也是组织部的事情，国资委也只有提名或建议功能，与企业办差不多。
随心点头，随守房大叔穿过门洞，进到后面的院子。
院子很大，在楼前和围墙边修了花坛、栽了树，绿『色』的乔木，好象给院子降了温，给了舒适感。
院子左侧靠墙，有间大房子，门上标有“食堂”两字。
看向大楼，各层外走廊上人来人往，是公务比较多的样子。
“那间办公室就是‘企业办’，主任是谢孝民，谢主任。”守房大叔支上车，指指“企业办”的办公室，告诉随心和蓝萍。
一路上，守房大叔看向蓝萍的目光隐约象古时的劳苦人看大小姐，还是随心的感觉。
“企业办”在一楼，在院子里支好锁上自行车，随心和蓝萍随守房大叔走向“企业办”。
随心心里有点小激动，自己的第一处不动产，将在这里产生吗？
守房大叔走到“企业办”门口，就对坐在门口第一张办公桌前的中年男子说道：“谢主任，谢主任，有买房子的人了，我们厂的房子有人买了！”
守房大叔喊的这位“谢主任”，头上有些许秃顶，他正烦着呢！因为“工商银行”搞信贷的人员正坐在自己旁边靠墙的椅子上，这两人在这82年里来了无数次，就是来催还成立“纸箱厂”时贷的款，银行见“纸箱厂”不行了，就想用“纸箱厂”的房产来冲消贷款，真是聪明。
谢主任知道，卖掉“纸箱厂”，用所得款项还贷，街办的大小领导都没意见，区里的“企业办”也没异议，但“工商银行”办事的手段太狠了点，用整个“纸箱厂”的房产抵押贷款本息后，只答应返还几百块钱，地皮根本不算钱，说是划拨的，本就没花钱、也不值钱，真是气人，还威胁说要告法庭，让法院把房产判给银行。
有消息透『露』，这房子在“工商银行”拿到手后，就要在这里新成立一个“工商银行”的储蓄所，这不，周末了也来催。
对于“工商银行”的要求，街办接受不了：“纸箱厂”没了，留下的工人总得有些补偿吧！银行出的价太低。
他们想得挺美。
谢主任不知道，随心可知道，银行业美的日子快到了，到八十年代末，下海经商的人多了，加上沿海房地产大开发，银行行长真的炙手可热，每贷出一笔款，都要截留8~10个点，只给贷款方90?贷款。如此大肆发放贷款，就惹来国家对银行的监控手段，贷款不易到手了，于是，沿海留下了众多的“烂尾楼”，银行则留下众多呆帐。
但在搞市场经济后，银行业比各行业都强，经他们之手，还造就了国内成千上万的富豪。随心想过，这就是原罪，一本活生生的众多相似案卷。
这时，谢主任猛地听到有人喊自己，告诉自己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位银行的工作人员倒是听明白了，忙问：“谁买？人在哪里？”这跟银行太有关系了，必须参与这场买卖，必须把钱收到手。
谢主任反应过来了，忙站起来问守房大叔：“老白，人在哪？”
谢主任说话时，眼睛看向了跟在姓白的守房大叔身后的随心，然后是蓝萍，随即，他有些被镇住了的神情从他脸上『露』出。
越是心『性』活泛的人或是登徒子，面对蓝萍的美时，他们受到的杀伤力或震撼力就越大。
随心越过老白，走上前，对薛主任点点头，微笑道：“谢主任，是我，你好！”见他回过神来，就伸出手来，准备和他握握手。
谢主任收回震撼心，对随心的出现，有点见到救星的感觉，虽说没公布卖“纸箱厂”的消息，但风声是放出去了的，却一直没有单位和个人来联系过，今天总算好事来了，有人上门来谈。
让银行收走是不可能的，他们开的价，不足以补偿工人的工资，更谈不上给安置费，街办更别想留下些费用。
谢主任忙伸出手来，和随心握手，连声说道：“请进，请进。”他心里还犹豫着要不要和后面的姑娘握手。
随心一侧身，就让蓝萍先进了门，将她让到空椅子上坐下，自己才在那两个最先问话的男人旁边坐下，他们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一看就是比较精明强干的人，二十多岁的那个年轻人还挺英俊，随心向他们两人友好地微笑点头，两人也点头示意。
谢主任这时对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吩咐道：“小李，给这两位同志泡茶。”
蓝萍太美，随心面相虽嫩，但沉稳淡定、老练巍然的神情气度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轻视，加上又是“财神爷”，谢主任哪敢轻视。
随心嘴里说着“不客气，不客气。”对站在门边的守房大叔笑道：“白大叔，先进来坐一会。”
白大叔对“纸箱厂”的出卖是否能成实在太关心了，也不谦虚，就笑着进了门，隔了蓝萍两把椅子坐下来。
谢主任见老白进来也没反对，知道事关“纸箱厂”工人的利益，他们对这件事最关心。
事实上，谢主任知道，西苑街办对“纸箱厂”这帮工人是最『操』心的，他们都是街办管辖的居民，街办其它的打算，都在工人的利益之后，这一点，街办领导的意见很一致。
谢主任见小李送上了泡茶，就对随心笑道：“请问，你们是想买‘纸箱厂’那栋房子？”
随心笑问：“你们只卖房子？不包括围墙地基在内的所有地盘？”
“不不不。”谢主任忙摇手否认，“当然是包括围墙地基在内的所有地盘，我们平常说房子，就都代表这一些，房产和地产是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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