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一众金国人也没能从谢家兄弟身上捞到精制雪盐和雪糖的制作方法。
他们是真的不会啊。
他们更不敢因为这个事情替谢家招惹灾难，虽然是庶出外派的子弟，家族荣誉感还是没丢掉的。
两人没替黑牛城隐瞒多少，一股脑的把自身的经历加一些猜测全盘托出。
蒲速烈家的商行管事也没真想从两个汉人身上榨出秘方出来。
任谁都清楚，这种玩意真要能大批量生产，那肯定是泼天的富贵，掌握这些东西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涉险，跑到金国人的商队里推销。
一番咋呼敲打，蒲速烈家管事把黑牛城和南边来热销的衣服鞋袜以及不锈钢铁锅铁壶挂上了联系。
黑牛城，好东西还真不少。
没等蒲速烈家多做打算，凤城金国寿州将领兀里坦武安的战报就往北到了开封。
开封不是战报的目的地，可经过这里的传达，有些事情终究被军队里的大人物知晓了。
在南边，金国损失了一个百人队。
和黑牛城有关系。
黑牛城有不少好东西，连南边的盐铁司大人物都惦记上了。
只不过，黑牛城一伙土匪起家的势力，桀骜不驯，谁的面子都不给，不仅灭了用来狐假虎威的金国百人队，连宋国的一位管事官人都命丧野地。
兀里坦武安没想扩大争端，他的汇报把衙内与黑牛城的一番争斗夸大了不少，明里暗里的意思，他只是受了鱼池之祸。
宋国盐铁司和枢密院出面，都惹出了混世魔王一般的报复，那一百金国队伍，就算正面剿匪，恐怕也是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不是金国军队战力下滑太厉害，而是敌人也非一般精锐队伍。
还好，兀里坦武安后面紧接着粉饰了一番与黑牛城打交道的收获。
巨量的物资和财富，算做是黑牛城在凤城金国千人队压力之下的赔偿。
南边的宋国人好面子，战败的宋国赔偿的物资不叫赔偿，而是岁供，强迫开启的国家贸易不是赔偿，而是互贸榷场。
那么，南边而来的黑牛城，把孝敬当做贸易，也算说的过去。
金国重实利，哪管那些弯弯绕绕的名义花头，能赚上相比以前几倍的金钱，有大量物资的输入，这全都是金国上下在乎的实际利益。
蒲速烈家看懂了兀里坦武安战报的内在含义，他们也不在乎一百人命到底是怎么死在了淮河南岸。
开封离凤城不远，几天来的来回，消息就传递了过来，他们只看到了，兀里坦武安一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以往三五个月的钱财。
这才是最晃眼睛的东西。
开封出发的快马飞速的追到了中都，在蒲速烈家族族长的一番妥协争斗之下，拿到了南下的使者身份。
而熟悉南边风貌，还跟黑牛城有点瓜葛往来的谢家兄弟，就被安排在了石林的队伍里。
石林和武安合作愉快，也不代表着没有防备一下作为地头蛇的武安。
鸡蛋能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肯定要比放在一个篮子里安全的多。
而谢家兄弟，也没让石林失望，甚至还多了不少意料之外的欣喜。
白守良见了谢家兄弟，念旧的心思要比谢永安期待的还强烈。
因为，白守良不仅给出了精盐、雪糖之类这些石林早就觊觎许久的好东西，还有帆布、铁锅、粮食都能大量供应。
就连精炼铁料，也表示出有很大商量的余地。
黑牛城产铁，还能大量供应，这是石林之前没有想到，也不敢想到的。
金国战力无双，打的宋国丢了大半个国土，仍旧没办法否认，宋国人的很多奇技淫巧就是厉害。
比如神臂弩，比如丝绸织造，比如炼铁技艺等等。
捕获不少宋国北方百姓，也没能把这些东西追平，可能跟金国的管理方式有关系，也可能就是因为宋国本身在这方面，发展的速度就比金国快上不少。
按照大部分人的想法那就是，宋国人擅长耕作和制造，金国人只擅长抢。
抢也不能把根底抢没了，就如同养羊一样，只有足够的生息条件，才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小羊，收获新的羊群一样。
北方已经够大，大到金国分封出去的土地，都没有足够的人手耕种出足够的粮食。
花一点小代价，能从南边换或者买的，只要代价合适，金国人还是愿意跟南蛮子做点交易的。
特别是铁料。
现在的金国，早就不是在白山黑水之间辛苦放牧的游牧民族，打下大片土地的他们不缺矿山矿石。原来宋国的十大铁矿产出地，绝大部分都已经成了金国的地盘。
可还是缺铁。
或者说缺少能把铁矿石精炼出来，炼成可用铁料的手段。
抢夺来的炼铁设备缺少维护，没有专精的技术人才去维护和完善，从奴隶制刚刚转变过来的金国人哪里懂得人才的重要。
而开始懂得的时候，所谓的人才早就被折腾虐杀的所剩不多了。
空有十座巨大的铁矿山和无数的矿石，最终炼出来的铁料反而能用的确实不多。
干，脆，易生锈。
同样的铁，看着光滑泛着铁料的寒光，用起来却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多的精铁被收拢上去，化作了精锐军队的武器装备，其他的，用来炼个铁锅铁壶，也顶多用个一年两年就得锈穿无法使用。
质量远不及南铁，连产量上，也只堪堪不到南边的一半。
这也是通过各种渠道，北方粗铁流向榷场，在南边按折算比例返还精铁业务的由来。
没办法，自己没技术，南铁又太香了。
而黑牛城的铁料呢，谢永安被带着走动了一下，查看了白云城里能公开参观的不少地方，建设了工程队伍以铁料为骨架的修筑方式。
这里的铁可是很多都修进了墙里了。
那种黝黑的铁料棒子，只看经常折弯和切断的断口来看，就比北边干脆易折的粗铁精良的多。经过同意，他就在工地上捡拾了不少的小铁棒和样品，专门带回去给武安做个借鉴。
武安作为家里商队和军队的联络人，对铁料这玩意有点经验，发现黑牛城倘若都是这种铁料质量，可能打造兵器还差上许多，但造个犁头和铁锅，是没多大问题的。
至少，比北铁要强。
黑牛城能将如此多的铁料铁棒放进建筑墙体里用来增加强度，那只能说，这些铁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精贵。
而且，量，肯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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