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班教皇另有打算。
他之所以愿意放纵对方暂时骑在他脑袋上撒野，就是为了一会狠狠将对方打入地狱。
对方凑巧还是名女性。
这就太方便了！
乌尔班自信有一百种理由将对方打上女巫的烙印，叫她永世不得翻身。
一想到对方现在有多放肆，一会就跌得有多重。
乌尔班捻着胡须笑了。
他就静静看对方嚣张就是。
林桑呢，果然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既然是教皇亲口允许的，那她还客气什么？
林桑走到第一只火刑架前。
“这位姑娘，请问你做了什么，才被人判定成女巫？”
眼前的女子也还很年轻，虽不像凯瑟琳一样才十几岁，但也不过二十出头。
女子见到跟前黄皮肤黑头发的异国女子吐出标准的罗马音也极其吃惊，但她还是含着泪回答了。
“我，因为我一直独自居住，却拥有不菲的财产。我们教会的牧师就坚持认定我是女巫——”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林桑看到女子的眼神愤愤地望向一个方向。
她也顺着看过去。
果然看到了女子嘴里的教区牧师。
牧师穿着大长黑袍，也有一头浓密到可疑的褐色头发。他脸上倒是没有黑气，说话的时候神气也很足。
“不错！”
黑袍牧师从人群里挺了出来。
但他走到教皇身边时，挺直的腰板突然又弯了下去。
他亲吻了一下教皇的手指。
“伟大的教皇大人传达过上帝的旨意，单凭女士自己，是绝不可能过上优渥舒适生活的。如果有，那一定就是跟魔鬼做了交易！”
看他那个笃定样子，林桑都要气笑了。
这说的不就是她本人么？
独身且拥有庞大财富。
十几年下来，她早就富可敌国，她的商业王国财富还在不断增长中。
林桑的产业在各个国家全面开花，日进斗金的速度，连公司请了十几名财务日夜不停地算都算不清楚。
她的资产怕是早就能横压如今的神圣罗马一头。
这样说来，她岂止是女巫？
简直成了撒旦本撒。
林桑冷笑。
“太富有就是跟魔鬼做交易得来的？我怎么听说，整个神圣罗马，最富有的是教皇大人呢？大家怎么不怀疑你们的教皇跟魔鬼做了交易？”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暂时没什么用，但她要在众人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林桑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
她一边说，一边就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割断紧紧帮着女子的鹿筋绳子。
“这个说法太荒谬了，不成立！”
她敢嚣张成这样，倒是大大出乎了教皇的预料。
他以为对方最多打打嘴炮，没料到人家敢出手。
这一手震惊四方，把刚才昂首出列的牧师都吓得退了几步。
他不光被对方的放肆行为震退，还对她手中那把寒光闪闪，吹毛断发的匕首相当忌惮。
“你、你、你——！”
他指着林桑说不出话来。
牧师可是教皇的人，这女子敢当众质疑他的话，不就是挑衅教皇吗？
牧师一号赶紧惶恐地向教皇望去。
乌尔班短暂地震惊了一下过后又平静下来了。
呵，这位东方异教徒胆子这么肥，他真是没想到。
但是没关系，对方行为如此乖张，一会他不说，也会被教众判定为女巫。
到时候都不用自己费一句唇舌，自然有人会涌上来将她丢入火坑。
那才最能助长他大教皇的权威呢。
一想到接下来大快人心的画面，乌尔班乐了，他决定按兵不动。
教皇对着手下的牧师一号摇了摇头，牧师一怔，但他显然懂了教皇大人的指示，赶紧垂下自己不住颤抖的手指。
林桑轻蔑地看了乌尔班的爪牙一眼，又走向第二名女子。
这一位年纪不算年轻了，不禁衣衫褴褛，面容清瘦，还满脸的沧桑。
一看就被生活摧残得不轻，几乎只剩吊着一口气。
“请问你呢，你又犯了什么不存在的罪过？”
林桑一边问，一边打开自己随身的水壶，给对方喂了一壶浓浓的牛乳。
女子本来低垂着头，补充完能量后，这才添了两分力气。
“我，我刚好相反，我是因为太穷了。”
女子苍白的脸上泛起潮红，刚说两句话，就要停下来喘两下。
“我的丈夫孩子都病死了，家里又没有财产，只好沿街乞讨。可是他们说我是女巫，直接将我抓起来，关进了忏悔室。”
对方说的忏悔室林桑后世在剧里见到过，一整个小黑屋，上头开一扇巴掌大的窗。
每日神父会从那扇窗口外向内探视，并劝导里头的人忏悔认罪。
忏悔室里没水没粮，本就虚弱的女子显然已经被折磨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她说了这两句，再没力气说下去。
牧师二号这时候挺身站了出来。
“哼，她说自己在乞讨，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假装流浪乞讨，实则在修行？”
牧师二号前一句还是猜测，后一句直接给人盖棺定论了。
“女巫自从跟撒旦做了交易后，就是要日夜修行的。她这个样子，分明已经堕落成了撒旦的仆人！”
他倒还愤愤不平上了。
看牧师二号那副嘴脸，林桑真想将手中刀子狠狠扎上去。
“你颠倒是非黑白，拿主观臆测当事实，残害人命，我看你行事才更像撒旦的仆人！”
林桑的匕首到底没扎人脸上，她手一挥，又有两根鹿筋应声而断。
“真要是女巫，怎么可能毫不抵抗让你们伤害？这分明只是一位无依无靠的女子。”
林桑比牧师二号更斩钉截铁。
“你们弄错了，这位罪名也不成立！”
她一把扶住失去支撑，摇摇欲坠的女子，将她交到身边的孩子手里。
“小车你好好照顾她。”
小车不等伯娘说完，早就拿出药箱展开救治。
这什么情况？
牧师二号也求助似的向教皇看去。
教皇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场面虽然怪异，但依然在他掌控范围内。
乌尔班还是淡定摇头。
好吧，牧师二号灰溜溜退下，林桑又来到第三位女子面前。
接下来的答案五花八门到让林桑愤怒又绝望。
一位老人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
“他们说我年纪这么大却还活得好好的，一定是邪恶的魔鬼力量让我长寿……”
老人不确定了，她甚至被洗脑成以为是真的。
“荒谬！”
林桑一挥手，绳子应声而断。
比凯瑟琳公主还年幼的小姑娘哀哀哭泣。
“牧师说我太年轻了，一定是女巫。他还认定我母亲，还有家里的姐姐妹妹都是女巫，她们这次全都被绑来了……”
“什么？！”
林桑怒不可遏，不等她吩咐，孩子们一拥而上，纷纷解开捆绑小姑娘家里人的绳索。
接下来没有最离谱，只有更荒谬！
一位妇人捂着脸哭泣。
“我，我是因为生了十三个孩子，他们说，十三是撒旦的数字，代表不幸和邪恶……”
“我正好相反，是已婚多年，却生不出孩子……”
“我，我是因为养了两只鹅当宠物——”
“我也许是因为太不擅长公开演讲——”
“我是因为身上有胎记，牧师说那是撒旦留下的印记。”
大部分女士都能说出荒唐到极致的理由。
但这些人中，也有压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的。
有一位妇女就是被绑上火刑架后依然很迷茫。
“其实，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是女巫，大概是我跟邻居说话时太大声，被他们听见了——”
因为除此之外，她一切都很随大流。实在想不到自己哪一处表现得像女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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