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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总算找到了工作——在澡堂里给人搓澡。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份工作实在算不上体面，但好在半个月发一次工资，最重要的是中午还管饭。
窘迫的现状让常胜对这份工作无比珍惜。
澡堂里通风不太好，常胜的双脚长时间处在闷热潮湿环境中，很快就出问题了。
起初，只感觉有些痒。
后来，脚趾缝里裂了口子，像被刀片割过一样，并且不间断渗出脓血。
每天晚上收工回家时，阮若雪都会小心翼翼的替常胜擦掉脚趾缝里的脓血。
结果睡了一宿觉过后，重新溢出的脓血已经风干，并且在脚面上糊了一层，将五根脚指头粘连在一起，像鸭蹼掌似的。
阮若雪流着眼泪，帮常胜把脚指头一个一个的分开。
常胜疼的龇牙咧嘴，却总是故意逗阮若雪开心。
“池塘里有十只蛤蟆在洗澡，有一只蛤蟆穿着裤衩，你知道因为啥吗？”
阮若雪：“为啥？”
常胜：“因为穿裤衩的蛤蟆是搓澡的，哈哈哈哈～”
……
出租屋里有一个唐老鸭模样的旧闹钟，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闹铃响起的时候，总是嘎嘎嘎的叫个不停。
停止按钮已经坏了，所以每次闹钟响起来的时候，都要扣掉电池，唐老鸭才会停止叫唤。
阮若雪怕常胜为了省钱不吃早餐，所以总会早起一会，提前给常胜买两个香菇菜包。
有一次，常胜夜里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很多很多冒着热乎气的大包子，牛肉馅的。
抱成团的肉馅，还流淌着油亮的汤汁。
梦里，常胜甚至闻到了牛肉和洋葱融合在一起的香气。
他刚想咬上一大口，忽然被哒哒的拖鞋声从美梦中拽了出来。
常胜睁开眼，发现阮若雪穿着卡通睡衣，趿拉着拖鞋往屋外跑。
常胜问她干嘛去。
阮若雪说：“唐老鸭没叫唤，我睡过头了，这就去给你买早餐。”
常胜忽然就哭了。
他抱住阮若雪，毫无顾忌的吻了下去。
……
那段时间，阮若雪白天几乎不出门。
出租房里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机，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却总是很忙碌。
忙着晒被子，忙着收拾房间，忙着在账本上写写算算。
鸡蛋比昨天便宜了一毛钱，一次性买十斤，省了一块。
阮若雪会用这多出来的一块钱，在第二早上买一个肉馅的包子，给常胜改善伙食。
常胜晚上睡觉时，很喜欢闻被子。
他说太阳晒过的被子很好闻。
阮若雪说那是螨虫尸体的味道。
……
傍晚逛菜市场，是二人为数不多的户外活动。
菜场很脏，阮若雪挤在一堆中年妇女中间，跟菜贩讨价还价。
虽然两个人没什么钱，但每天的晚餐却从来都不重样。
阮若雪会把不太新鲜的平菇撕成条，放在煮好的开水里。
然后把鸡蛋液倒进去，看着蛋花在水中沸腾。
再放上盐和一点点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蘑菇汤很鲜。
阮若雪得意洋洋的说：“这么一大碗鸡蛋蘑菇汤，才大约花了我们八毛钱。”
常胜喜欢吃菠菜，因为很便宜，五毛钱可以买一大把。
阮若雪会给他做各种各样的菠菜。
煮的，蒸的，烫完凉拌的。
常胜吃得很香。
阮若雪笑的很幸福。
比起蘑菇汤和各种各样的菠菜，蛋炒饭才是阮若雪的拿手绝活。
锅里先放油，把米饭倒进去搅一下，加一点点盐，然后盛出来装在一个大碗里。
再往锅里放油，把蛋清和蛋黄分开炒。
等到锅中“金银”分明时，再把米饭重新倒进去，盖上盖子焖一会。
坏了一条腿的的折叠方桌。
一个大碗，一个勺子。
常胜和阮若雪头对着头，勺子交替着使用，你一口我一口，边吃边笑。
十五天，两个人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三块钱。
发工资那天，两个人手牵着手逛夜市。
阮若雪兴致很高，在夜市里走走停停，挑挑拣拣，却什么也不买。
夜色很美，星星很多。
微光弥漫，映照在阮若雪的脸上，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那一刻，常胜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
……
“告诉你个秘密，当你第一次抱着玫瑰花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心跳的……很快。”
病房中，阮若雪对常胜说完最后一句话，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
脑海中的光影与眼前景象重叠。
常胜结束了从甜蜜又心酸的回忆。
他怔怔的看着阮若雪，问道：“若雪……姑娘，你是真心想嫁，还是受到了谁的胁迫？我不是专横跋扈、蛮不讲理之辈，若你早已心有所属，一定要和我说，我成全你们。”
说完，常胜目光期许的盯着阮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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