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雄男听见这谄媚的声音，心里有些恍惚。
他有三个特务机构。
一是十三太保，一是二十四杀，一是下水道的美人鱼。
十三太保固然不用说。
二十四杀，是二十四个专精中国本土文化，民间俚语，民生风俗，枪械爆破，擒拿格斗的专家，他们六人一组，共四组。嗯，跟十三太保一样，因为郑开奇的原因，目前只剩下三组。
即使是一组，平时也互相不联系，以农夫，乞丐，书生，文员等身份潜伏在民间，收集情报，发现嫌疑人等。
西郊监狱里这一次死去的那个发现李默的巡警，他就是以普通人身份加入小警署的二十四杀之一。把他调进监狱暂时保全，是担心楚老二对他研究太多，从而看出太多的信息。
他不允许他以外的人知道这些机构里人的身份。
很可惜，他还是死掉了，被那个该死的狱警杀死了。
加上上次被南郊警署死去的一个小队，二十四杀只剩下十七杀，凑不成三个队了。
这种队伍太难筹组，以前是花费数年时间送到各地，从哑巴开始自学成才。现在没有时间，更没有条件进行。
最多是学习上海俚语，假装是本地人了。
其实这事风险最大的，只有本地人最能听出本地方言里那种容错感。
“筹措的后续还是得谨慎一些。”
以目前的伤害局势，十七杀目前也够用。不着急。
至于下水道的美人鱼。
是他刚入上海后还没正式入职，就翻看了所有监狱的要犯记录，并根据自己的理论，选出来的可能会叛变的一些人。共产党，国民党，四方的间谍，等等。
他找的这些人里面，八成都顺了他的心，简单拷问就崩溃，听他的指令继续潜伏，狱警会有所优待。另外的两成让他见识了一心寻死之人的硬骨热血。他也遂了他们求死的心，酷刑后枪毙。也是这两成的人，他吩咐专人给备了薄皮棺材。
与他对战，唇枪舌战有理有据，谈笑风生不卑不亢。
虽为对手，德川有攻有守，分外过瘾。
那八成的变节之人，也就成了下水道的美人鱼。
十三太保是精英层次，政商两界，教育司法财政口，二十四杀是民间，下水道的美人鱼，则是监督着监狱里的反党。
他的特务机构，兼顾了方方面面。
他的骄傲，不是他的宪兵队特高科的少佐，中佐身份，而是他炮制出来的这三套特务系统。
这三套系统，打电话用如此谄媚语气的，只有怕死的下水道的美人鱼了。
“莫西莫西，我是德川雄男。”
“德川少佐，我是西郊监狱的张玉莲！”她在绸缎店里，又兴奋又羞耻，还带点紧张。
德川雄男不在意她喊错自己的职位，她想起了那个长相一般，投了自己却喜欢要点胭脂水粉的女人就一阵恶心，他语气淡漠，说道：“你讲。”
没有人对善于背叛之人心善，鬼子也是一样。只是单纯的利用。
“少佐大人，西郊监狱的事情您知道了吧？”
废话，光说废话！已经过了一天了，我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嘛？要不要不能把别人看的那么低能？
满嘴废话的废物。
“嗯，知道了。你讲下你被救走的过程，一直到现在给我打电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玉莲兴奋道：“您放心，我肯定讲的特别细致。”
德川再次控制了冲动，低声喝道：“讲。”
“是，是。”
察觉到日本人生气，张玉莲这才赶紧说了起来。
从提前有人进监狱叫人，继而有人联系他们，到过几天同样的人进去叫人，大家排队，先是经下水道，拐弯抹角到污水池，被人救出后又躲在个新挖的地洞里一段时间。
“当时我们看见了车，日本军车，到了地道口接应了我们，中途那司机还与别人说了几句话，就把我们拉到山顶——”
“虽然我没敢乱动，车厢内有挤得厉害，我不敢露出太多破绽，却有感到车在攀爬高峰，定是越过山顶，从另一侧下山。”
“中间另有两次短暂停顿，应该是换了司机，直到就到了一处宅子。一直住在今天上午。”
“我们分批去见了一个所谓中央局的干部。很年轻，跟我承诺了许多，当然，我的个人得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确认完我的身份后，决定下午让我见中央局的副书记。”
一直细心听从未打断的德川雄男，呼吸粗了一些，就要问时间地点，然后，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嗯，很好，我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滴，好好回答。切莫说错。”
他汉语相当强，只有想用日本人的独特身份压人，才会用上日本人腔调。
这种软骨头的中国人，慕强。
“是是，您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现在在哪？”
“远离会面地点的一个绸缎庄。很安全，就一个入口，我正看着外面，无人知晓。”
“很好。你看见救你们的司机了？”
“看见了，浓眉大眼的庄稼青年。后来中途换的，我确实看不见了。”
“没关系，再见能认出来？”
“那是必然的。”
“污水池上接应你们的人？”
“两个青年，也能认出来。”
德川点点头，这次，这些下水道的美人鱼终于派上了用场。
“中午你见的所谓大官，可曾告诉你名讳？”
“一个年轻人，见了我还能不说么？他说他叫齐多娣。狭长的丹凤眼，左眼缝有颗痣，鼻间也有颗痣，算是美人痣吧，长得虽不如您，也算好看的男人了。”
德川雄男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齐多娣！齐多娣！这个人怎么描述的这么眼熟！
他应该会有印象的，会有印象的。
是谁！是谁！
他应该记忆犹新！
猛然间！
港口医院的事件出现在他脑海。
那个后来被楚老二精妙画出来的人像！
那个鼻间有痣眼角有痣的丹凤眼小白脸！
就是港口医院被劫走的重伤的人！
他是中央局的中高层！
终于又到了他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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