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假装惊讶，“真的么？我可是听说了，这位老兄手段挺黑，在黑市在码头，做的事情可是——”
他嘿嘿笑了起来。
楚涟涟啧啧说道：“中统军统是国民党的特务机构。别说是特务机构，就是国民党的军队什么德行你不清楚么？
在日本人没来之前，坑蒙拐骗，暗杀，恐吓，非法吸纳资金，垄断，抢占，不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么？
怎么，你以为日本人来了，他们就突然之间变成正人君子了？
中低层或许对抗日积极热情，高层的只不过是换种方式继续做以前的事情而已。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国民党，只要不耽误他们继续发展壮大，他们丝毫不在乎。”
楚涟涟在说，郑开奇在沉默。
“你既然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还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楚涟涟笑了，“说的你多么光明正大一样。
大部分本就是中高层人群，日本人单独是剥夺不了多少的，除了在正面战场上的毫不含糊，敌后战场，经济战场，他们也会合作。”
“所以出现了汉奸，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郑开奇笑道：“还倒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呗。”
楚涟涟看着郑开奇，说道：“郑开奇你知道呢，世界上其他民族和国家，都把咱们比作什么么？
病弱的雄狮，沉睡的雄狮。
能彻底杀死狮子的，不是鬣狗，不是其他野兽，而是狮子身上的病。”
“什么病？”
“寄生虫。”楚涟涟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说道，“不跟你聊那么多。要想脱离病重的猛狮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就要学会借力。”
楚涟涟说道：“你说吧，需要什么条件你才把他交给我。”
郑开奇说道：“我与你们中统无冤无仇，现在又不负责行动队，也无意拿这个大的雷，去跟日本人亮屁股。
不过直接交给你们，显得我太好欺负了。”
楚涟涟欲言又止，郑开奇继续说道：“我不懂什么雄狮，什么寄生虫什么病的，我只知道，要想在上海站稳脚跟，要么跟日本人混，要么有钱，有么，有权。”
楚涟涟品味着郑开奇的画，突然咬牙道：“你看这样如何，我给你一笔钱。我会对姑苏说，是你意外救了他，深感救国大义，偷偷把他交给了我。”
郑开奇冷笑道：“对不起，现在军统都快崩盘，我也不认为中统在上海能有什么作为。你这样说，有点像无法兑换的支票。”
“那你说，到底什么意思？”
郑开奇说道：“昨晚你这位大佬，反抗时打死了一个好手，我买来就花了不少钱不说，万一他觉得此事太落他的面子，伺机找人杀我，我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别跟我绕了。你说吧。”楚涟涟咬牙道：“怎么做，你才放人。”
郑开奇道：“名义上，我加入中统，需要非常完整的手续，能在中央党部查到的。我手上也必须有一份，这样的话，如果我出了事，别人就会以为是姑苏老大为了自己的破事杀我灭口。”
楚涟涟沉默了。
姑苏真有可能这样做。
“有了这护身符，加上你在中间劝说，即便他想杀我，也得掂量掂量。”
楚涟涟说道：“好，我答应你，你好，我就好。姑苏不会长时间待在上海，老枪才是真正的中统在上海的负责人。”
“他最好别在上海常待。你问问他在上海干的那些破事，我听了都臊得慌。”
楚涟涟问了几句，郑开奇说了他如何截断物资和军需贩卖，招募普通人害死赚取抚恤金等等
楚涟涟沉默片刻，说道：“开奇，人，是分阶级的。”
郑开奇笑了。“怪不得你们国民党和共产党不共戴天，领导人不同倒是其次，我觉得你们的理念本身就不共戴天。
他们讲究人生来是平等的，你们说生来就是有阶级哦。
这就是你们的既得利益在说的话？”
“我们的既得利益，也是长辈，长长辈慢慢赚来的。码头上扛大包的祖辈又付出过什么？”
楚涟涟反驳道：“试问哪个大家族，不经历了风风雨雨？扛住了时代变迁？”
郑开奇摇头道：“淞沪会战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也爱国，也奋勇杀敌，为什么他们的后代就得被人欺负？流落街头？”
楚涟涟摆摆手，“辩论这些没有意义，不是么？我给你申请个少校，行不？让你阶级攀升。”
郑开奇有些不满，“我救了个少将级别的吧？就一个少校？是不是少了点？”
“抗日时期，军功不像以前那么好赚。少校就不错了。”楚涟涟说道：“我也才是个中校，还没有实权。”
“我也不要实权，我就要点每个月的资金支持，加上我给你们拨拉点情报。钱庄，就算是我跟你们中统的一个合作方式？”
见楚涟涟还在犹豫，郑开奇说道：“还有一个附加情报，算上去，算作我的诚意，你回头归正副负责人商量商量。”
他把给了张寒梦的那个情报说了一遍。
“我们追踪了一个酒店老板，他可能跟你们中统不少人合作，包括倒卖物资，买卖情报。已经被我们知晓。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特工总部就在商讨这件事。下午就要实施抓捕。”
楚涟涟大惊失色，“还有此事？”
“不错，正是如此，他们干的事情确实有损你们党国的荣誉。”
楚涟涟摇头，“你说的是真的？他们下午要抓人？”
郑开奇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多人自诩正义，完全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这就是所谓的阶级。
“不错。”
“好，我答应你，”楚涟涟咬牙道：“你把姑苏给我，加上这个情报，我铁定给你争取一个中校的职位。先说好，没有兵，没有实权。不是针对你，特工特情都这样。”
“有中校待遇就可以。我在意的是钱和地位。”
郑开奇起身道：“我先说好，下午那个情报你什么时候把中统的授权拿来，我什么时候给你。
如果晚了，别怪我没有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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