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段笠仍旧平静。
他今晚就计划着恪守木道长的要求，绝不动怒，绝不情绪化，平平静静说话。
吴长老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感觉这个弟子身上更加神秘了，更加搞不清楚了。
“卡石村你知道在哪里吗？”他先问道。
“知道啊。”段笠回答，“不就是在卡石地狱谷的入口吗？
“我从中央雪山脚下的洛绒牛场爬山，在那里令人遗憾地打伤了张鸣师兄。
“后来我怕宗门要惩罚我，不敢回逍遥观，就只好翻过了五色海垭口，然后朝右侧进入一条山谷。后来才知道这里叫卡石地狱谷，最后来到了卡石村。”
这条线路说得丝毫无半点偏差，毕竟是段笠亲自走过的地方。
吴长老大吃一惊，完全没听出来有什么问题。
原先的疑问之情，慢慢变成了惊讶之情。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中央雪山呢？”
“弟子主要是因为在后山不小心令人遗憾地打伤了石磊师兄，当时逍遥宗弟子们都围过来了，我害怕被抓到，只好反着方向往中央雪山的方向跑去了，没想到天亮就遇到了张鸣师兄。”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后山呢？”
“弟子只是斋堂用饭过后散散心而已，当时先去了水竹居和九曲桥，然后就从那边直接去了后山小路，结果正好撞见石磊师兄。”
这条线路也是段笠自己走过的，而非瞎编乱造的，所以毫无破绽。
吴长老无话可说，不自禁地重新坐回了太师椅，手扶着额头。
“卡石地狱谷是个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那里凶兽很多。”
“知道你还敢走那里？你不怕送死吗？”
“但弟子也是迫不得已，只好从那里下山，顾不上危险了。要不是把那只剑齿虎打死了，我肯定活不到今天。”
吴长老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那只剑齿虎被你杀死了？！”
“是的。”
“那么多卡石村民，包括好些个逍遥宗外门弟子都命丧于它毒气之下，你一个练气期四重的居然把它杀了？？”
“是的。其实也并非这么难对付，只需要跳上它的颈部，刺瞎它的双眼，然后慢慢打就可以了。”
段笠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吴长老却越听越玄幻，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只需要跳上它的颈部，刺瞎双眼即可？？
你特么在逗我？
要真的是这么简单，会死这么多人？
吴长老在木人阵武试考核那天，见过段笠的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虽然惊奇，但也不觉得足以对付凶恶的剑齿虎。
但他却不知道，穿越卡石地狱谷的前一晚上，段笠已经突破练气期四重了。
那一身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都提升到了三重水平功法，想完成这个动作轻而易举。
而当时破木人阵的时候，这两门心法也只是仅仅第一重而已。
“你……你……”吴长老说不出话了，“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谁能证明？”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逍遥宗筑基期前期的弟子都不敢贸然闯入卡石地狱谷，你一个练气期的反而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谁能证明。”段笠平静说道，“吴长老不信也不要紧，弟子只是如实复述而已。
“但是或许钟离意小师妹可以证明，因为她昨晚在卡石村负伤，就是我救下她的，后来我把她交给其他逍遥宗弟子了。”
吴长老又一次惊得跳了起来：“钟离意是你救的？？？”
“正是。她的左腿被阴阳教的方队长的长剑发出的红光击到了，鲜血根本止不住，无法走路。所以我背起了她逃了出来。”
这伤口说的准确无误，根本就不可能是编造的。
“你放肆！！”吴长老终于抑制不住情绪了，“你今晚说了这么多全在扯谎！一句真话都没有！
“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了吗！你一个练气期的弟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事情！
“你这等欺师灭祖，犯了大戒！赶紧去戒律院领罚，我不想再看见你！”
段笠知道他心态失衡了，自己倒是挺开心的，反而更不急不躁了。
至于戒律院什么的，反正木道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自己肯定不会进去的。
“弟子说的都是实话。师父既然不愿意相信，弟子只好先行告退，这就去戒律院领罚。”段笠恭敬说着，准备转身离开。
吴长老大吃一惊，连忙喊住了他：“你你你给我站住！”
毕竟要是没有实际证据，全凭自己臆想，万一戒律院查出来是段笠是被冤枉的，那受罚的就成吴长老自己了……
“师父还有什么要说的，弟子恭听领教。”段笠作揖，更加恭敬了。
吴长老看了他几眼，半晌没说话，片刻之后才开口：“阴阳教徒穷凶极恶，前去卡石村猎魂的那些人，修为都在凡人境六重以上，方领队更是凡神境二重。
“就凭你这点修为，你居然能救得了钟离意？？”
“是的。”段笠点点头，然后把自己在卡石村如何各个击破阴阳教弟子，然后如何跟钟离意一齐携手破敌等等情形，事无巨细地都说了。
吴长老越听越是心惊肉跳。
一方面是惊讶当时战斗过程的激烈，另一方面是惊讶段笠的实战表现居然这么出色。
同样都是新生弟子，无论把哪个人丢到卡石村，都不可能有段笠这等出色的发挥表现。
哪怕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周文颖也不可能做得到。
段笠继续说道：“我跟她配合得很好，她使出符箓攻击，我施展凌波微步，我们配合起来消灭了不少敌人。
“师父，弟子恳求您把我跟她安排为修炼搭档吧！”
吴长老气不打一处来，眼见段笠不但没老实交代问题，居然还想这美事，无名怒火大起。
“废话少说！！你这扯谎扯的也太离谱了吧！”吴长老又发火了，“你给我听好了，你只是练气期四重啊！！你能打败阴阳教徒，还把方领队杀了，你扯这谎言自己不觉得脸红吗！”
“是，弟子惹您生气了，这就去戒律院领罚。”段笠恭恭敬敬，准备转身。
吴长老脸色大变，正想改主意重新喊住他，门口却进来了好几个人。
原来是钟离意，她带着好几个逍遥宗弟子绕过屏风，直接闯了进来。
段笠和吴长老同时大吃一惊。
他们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更没想到她带着几个人，早就一直都躲在门外偷听了。
毕竟钟离意是吴长老的门下，来往惯了，加上她各种软磨硬泡，乔相阁门口的那些仆役终于同意她带了些人进来，而且没去通报吴长老。
段笠很快就认出了跟随钟离意一起来的那几个人，正是昨晚从卡石村阴阳教徒重围之下逃出来的弟子们。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吴长老十分惊讶。
“师父！您千万不要送他去戒律院啊！昨晚在卡石村真的是他把我救出来的！您不相信他，但总该相信我吧！”钟离意急忙说道。
“可是，他只不过是练气期四重，怎么可能对付阴阳教徒啊？”
钟离意于是把昨晚在卡石村的经过简明扼要跟吴长老说了一遍，跟段笠说的经历契合度几乎完全一致。
“这些师兄们也可以作证，他们都是段笠昨晚救下来的。”她指了指跟他一起同行的几个弟子。
“正是。”弟子们纷纷说道，“段师弟昨天穿着阴阳教徒的黑行装，我们以为是敌人，差点动手，后来小师妹提醒才避免认错人。
“他们两人帮我们拖住了敌人，让我们先跑，后来他们才跟上来。
“这个段师弟把小师妹放下之后，他就自己走了，继续把剩余的阴阳教徒引走了，我们这才得以平安回到逍遥观。”
这些弟子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丝毫没有半分作假，所以说的很诚恳自然。
只剩下吴长老惊得目瞪口呆，他现在终于完全相信段笠今晚说的一切事实了。
只不过他拼死也想不通，这个五系杂灵根的段笠，到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神通和能耐，办成这么多事情。
“罢了，罢了，你们都走吧。”吴长老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我原谅你了，以后继续好好修炼吧。”
“是。”钟离意和众弟子们说道。
“是。多多感谢吴长老。”段笠也说着，心里一阵暗爽。
心平气和地怼人的感觉真爽，确实没必要发火发怒啊。木道长说的真对，心平气和确实是舒服多了。
接下来去对付张鸣和石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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