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
陆迁犹豫了一下,岔开话头:“那你叫什么,你有名字吗?”
“有呀,他们以前都叫我小狗。”
陆迁知道对方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老夫妻,这名字虽然随意,不过倒也有几分可爱,还挺适合它的。
不等两人说话,小狗又自顾自的开口:“你都不知道,当年你们走了以后啊,阿公阿婆每天都盼着你们回来,在门口一坐就是大半天,从天亮坐到天黑,就这么一直等啊等。”
“后来呢?”
陆迁见蒋红星有些失神的样子,接过话来:“后来怎么样了?”
小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声音怎么感觉不太对?”
说完又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没事,不打紧,刚刚说到哪了?后来是吧……后来感觉过了好久,阿婆身体不太好,慢慢的就坐不起来,只能靠阿公扶着她每天在门口等上一会儿。”
“再到后来……阿公好像也生病了,俩人就很少出门,再后来这院子里就挂上了白布,村民们忙活了几天,之后就再没人来过了……”
它越说越小声,尾巴也不摇了,表情还带了些自己都不太理解的低落。
“小英杰,小红星,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我……”
蒋红星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对不起,我……我们回来晚了。”
小狗轻巧的落在他肩膀上,凑近了看过去:“你哭了,是在难过吗?”
“阿婆生病的时候阿公也经常掉眼泪,阿婆就叫他不要难过,她肯定也不希望你们难过的,回来了就好。”
“回来了就好啊,小红星,小英杰。”
它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这些不知道在老夫妻的梦呓中听到了多少次话,总算被说出来了。
虽然早知道老夫妻肯定在多年前就过世了,但听到这样的话小战士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蒋红星攥着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擦了几下,又清了清嗓子:“那你还记得老房子在哪里吗,我想回去看看。“
小狗轻轻的摆了下尾巴,答道:“记得是记得,不过那里跟之前早就不一样了,老房子也不在了,换成了别的东西,好像那里还闹鬼,我好久都没回去了,一直都只在这边等你们。”
蒋红星:“我想去,带我们去吧!”
“好吧,那你们跟紧我哦。”
小狗说着甩了甩尾巴,轻飘飘的往前飞出去,陆迁连忙拉着蒋红星跟上。
他一边飘着,一边还仔细的盯着前面的小狗,深思了一会儿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偏头看了眼边上正难过着的少年,轻声道:“你知道小狗是什么吗?”
“什么?”
少年走神没听清,下意识反问了一下,然后又把视线放在前面的毛茸茸身上,有些疑惑:“它是什么?”
陆迁:“看样子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犼。”
少年闻言更疑惑了:“啊?”
陆迁见状便跟他解释:“龙生九子听说过吗,第五个就是犼,它一般象征着守望,亲情、友情、爱情这些,虽然不知道老人家门口为什么会有这么个石像,但他们常年以来的思念却是融进了石像里,这才叫他有了灵,得以脱离石身。”
“但也正是因此,它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一直在这里代替两位老人等着你们回来。”
蒋红星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专心带路的小家伙,道:“这么说,它还真是个神兽吗?”
“也不算吧,犼其实也是四大凶兽之一,不过它看起来不凶就是了。”
“好吧……”
少年沉默了一下,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内容。
怎么说呢,就还挺不科学的,他一直以为这些都只是传说。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如今都变成鬼魂了,身边还有个鬼差,神兽凶兽什么的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犼不知道两人已经知晓了它的身份,或许它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飞越了一大片树林之后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片园子外面。
“就是这里了,当年这里的老房子都被拆掉,又来了一群人叮叮当当的盖什么东西,我嫌太吵,就到别处去了,后来又听说这边闹鬼,就很少过来了。”
陆迁:“你听谁说的这里闹鬼?”
犼:“路过的一些人,或者一些小动物什么的。”
陆迁:…………
正常人好像很难路过这里,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也是鬼呢?还有那些小动物,八成是些什么精怪吧。
他看了看面前的建筑,不太高的院墙里面种着许多松柏,一眼看过去没什么楼房,反而是一片片整齐的不大不小的方格竖在地上。
“这……好像是座陵园。”
“陵园?”
蒋红星伸头往里面看了看:“是墓园的意思吗,我好像看到墓碑了。”
“差不多,不过这应该是座烈士陵园。”
陆迁说着,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大门,上面果然写着“竹沟革命烈士陵园”几个大字。
“革命什么士什么园……这个念陵园是吗?”
蒋红星对着门头几个字一个个念出来,又不确定的问道:“我们那会儿没什么机会读书,我不太认得字。”
见陆迁和犼往这边看过来,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那封信上的字我也不认识,不知道写的什么,又总害怕弄丢了,就一直贴身带着了。”
陆迁轻轻笑了下,重复道:“竹沟革命烈士陵园,这里埋葬的都是像你们一样的为国捐躯的战士,这里就是修来纪念他们的,当然,也纪念你。”
“是这样啊。”
蒋红星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一边的犼却是觉察到有些不对。
“你们?小英杰你不也是战士吗,啊?”
它一边问着,一边又凑近了些,盯着陆迁大大的挡住面容的帽子,狐疑道:“你真的是英杰吗?英杰到底回来没有?”
蒋红星:“他……他是……”
没注意说漏了。
陆迁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准备摘下帽子好好解释一番,围墙里面却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英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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