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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我的蕊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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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心性刚直,也有弯处——他有不想黎暗沾染的人。

那个女孩来的时候,周朝从不叫黎暗出来,黎暗也很自觉,从没偷看过,也没问过,他们同在一个地方却像是两条平行线,直到那年过年。

女孩不想吃满是辣椒和葱的馄饨,打开窗叫他当垃圾桶。

她好像一直知道这里有人,但直到需要有人当垃圾桶才默默掀开盖子。

她叫林青蕊。

有一双冷静透彻的眼睛,黎暗从没见过这么矜贵的女孩,漂亮好像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事,冰凌似的,闪着刺眼的光。

后面再没见到这样的人。

跟他完全相反的人。

……

后来案件调查结束,江慧敏出来,在“贵人”也是故人的指点下做起了生意,还收束当年跟着黎永仁混的兄弟做事。

其实混社会真就是个混字,最后想要保住钱,做的事就要落到明处。

他爸光有个狠字,不如他妈,有脑子也练出了胆子。

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江慧敏还清外债后黎暗重新回到学校。

过去种种,像是列车脱轨。

如今流浪荒野的少年又回到轨道上来。

人这一生,好像没有轨道就不能活一样。

黎暗特意去附中,是为周朝,也或许,是为了摸着周朝再见她。

他也不知道。

也许想证明自己确实从炼狱爬出来,就必须堂堂正正去见本来不能见的人。

他已不是老鼠,对么?

已经有了可以见人的面目了吧?

对么……

曾经的日子有多苦,及时行乐的欲望便有多深。

昔日遍体鳞伤的少年开始愚蠢地用现在补偿过去,之所以说愚蠢,是因为这样做之后,你又必须用未来弥补现在。

人如果一直执着修补。

便永远是一只将沉的破船,无法远航。

过去让它过去。

现在就是现在,未来总会来。

这样的道理,他还不懂。

不过谁年轻的时候都不太懂的,倒也不好怪他。

黎暗玩得很开,很快玩出事来——赵清欢给他戴绿帽,还怪他不够在乎,最后闹着要跳楼。

他没有救她。

只是看着。

恐高是一部分原因,当然是。

赵清欢事后说黎暗不止不管,还嘲讽地笑了,就是被那个笑刺激到,她才咬牙下去。她本来不想跳的,都是他刺激她。

附中开除黎暗。

江慧敏不理解原本乖巧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和他那个混混老爸一样残忍,她总是很讨厌在黎暗身上看到前夫的影子。

女人试图和儿子谈心。

试图让黎暗理解生命有多宝贵,无论是他的,还是赵清欢的,亦或是任何人和动物的,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却见死不救。

黎暗说他理解,一直很理解。

生命确实宝贵,否则怎么有玩弄的价值?

否则他的痛苦又怎么能愉悦别人?

母子爆发激烈的争吵,黎暗不想再念书,他早就没有学生的心态,也根本回不去了,江慧敏却不肯,她心里有愧,像是闹鬼,黎暗要是不乖乖走正道,作为母亲,她简直没法活了。

他闭门不出,江慧敏气到病倒。

这场拉锯,两败俱伤。

不是江慧敏也不是黎暗的错,是谁的呢?黎永仁吗?可他已经被关起来了。

不去学校,黎暗也不觉得荒废。

他的时节总是和别人错开。

需要人照顾的年纪他独自长大,长大后,又被母亲要求重新长大。

可时间能倒流吗?

不能的吧。

外婆给他送饭,蒸火腿拌热米饭,老人说,你妈是大学生,你外公是老师,你要是你妈的儿子,就去把高中念出来。

外婆又说,你要是不去就离开长明吧,换个地方好好生活。

不再是谁的儿子。

“小暗啊,你要离开这个家吗?”外婆问他。

“不。”

答案当然是,不。

他怎么放得下?

外婆叫他去医院送饭。

黎暗以为江慧敏病倒不过是哄他念书的借口,等到医院看到枯萎茫然的母亲,黎暗便决定,至少把高中念完。

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

念书又有多苦呢?

他会乖的。

遇到林青蕊完全是预料之外。

原来她在全市最好的中学,是全市最好的学生,还有全市最有钱的爹,她怎么什么都是最好啊?

原来真有人是上天的宠儿。

他没去招惹她,她反而屡次越界,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

试探、嫉妒、纠缠、在意、恨得牙痒,巴不得咬她两口。

再然后呢?

能有什么意外呢,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道有人敢不爱林青蕊?

明明一再提醒自己,不能陷进去,最后却还是无法自拔,不想自拔。

喜爱她乖张的笑,惦记她毫无道理的道理,憎恨她不怎么把他当回事,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

喜欢她的时候,空气都是甜的。

告诉自己别喜欢她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生闷气,看全世界都不顺眼。

傀儡一样被操纵。

小丑一样自惭形秽。

躲不开,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靠近,不敢放肆地喜悦,提心吊胆地撩拨,最后,垃圾一样,被她用完就扔。

好像属于他的命运总是如此:

垃圾一样。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爱不到就不爱了,他太习惯去忘记自己无能为力的事。

黎暗记性很好,见一次面就能记住一个人,当然也可以选择坏得不像话。

深深爱过,然后说忘就忘,就算是林青蕊也休想叫他魂牵梦萦。

可是——

当他们分开,当他开始切割记忆,而她却频繁将目光投向他,她风雨无阻,不分昼夜来到演出现场,她红着眼睛在体育馆说对不起,她抱住他,心无旁骛,她的呼吸、体温和气味通通都无比真挚。

她没有骗他了。

她是真心道歉。

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他。

秋天的雨连绵不绝地下。

黎暗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

爱何其奇怪,常常生出恨来,却也是恨唯一的解药。

谎言算什么,尽情来骗他吧,只要她喜欢;羞辱算什么,巴掌、拳打脚踢、咒骂……都行,只要她的目光是亮亮的,向着他的。

他生出无限的勇气。

想要变好。

他想变成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这样别人就会说:黎暗是配的,配得上林青蕊。

他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她了,再也无法变迁。

这份心思,林青蕊懂吗?

她懂个屁。

她是个小混蛋啊。

何况,她拥有那么多的爱,那么那么多,多到淹没他的那一份。

黎暗清楚林青蕊的家庭不会接受他,他考虑再三,打算继续保持距离,直到他们都有足够的力量脱离家庭,决定自己的人生。

天高地阔。

翅膀硬的小鸟总会相遇。

因为她,他看清自己的恐惧,也终于敢从桂花树下站起,揭开伤疤,拥抱自己的才华。

重新唱歌的感觉真好啊。

她的目光,像月光一样清幽地照在他身上。

重新唱歌的感觉真好啊。

她说你会成功的,黎暗。在冬季的猎户座下,信誓旦旦。

重新唱歌的感觉真好啊。

好到他不容许任何人再去剥夺和玷污——

属于他的每首歌里都有她永恒的身影,哪怕最后,他终于还是没能拥有她,也能在歌声里拥抱她,无数次。

【呐——】

【莪de↘蕊宝锕】

【明年的今天还会记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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