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为什么要信鬼神？
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我小的时候，屯子里的佃农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于是，家家都求神拜佛，求着能有个好收成。遇到好事情，是神仙保佑，遇到坏事情，是惹了恶鬼凶煞。
我上山之后，跟徐胖子接触实际上长了，才发现地主家没那么多烦恼，自然不用事事求神拜佛。跟着过江龙时间长了，就发现不信鬼神，反而能看淡生死，天不怕地不怕了。
说到底，老百姓信鬼神，是因为好多事情，自己无力解决。
徐胖子问我，要不要拦下这些木营子的人，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们？
我摇了摇头，没必要。你再怎么说，他们没看到，也不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用“女鬼”来解释，对他们来说是最合理的了。
知颜在一旁说：“他们下山之后，很快就会把女鬼的事情传到十里八屯，这些日子很多人就不敢进山了。”
我想，这也算好事，最近山里不安全。
当天晚上，整个木营子只剩下我们四人，冷冷清清。徐胖子言出必行，给八万炖了一锅肉，吃得它肚子都胀圆了，躺在桌子下直哼哼。
“对了，小五哥，你被迷晕的时候，看到了啥？”知颜凑过来问我。
我此时已经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说：“我晕晕乎乎的，一睁眼已经是三个月之后，在医院里躺着呢。你们都在，说任务已经完成了，咱们可以去省城玩了。对了，徐胖子，咱们还被奖励了一箱子大洋，还有两把短枪，用起来贼带劲！”
胖子一听不高兴了：“我迷糊的时候，就在啃鸡腿啃肘子，为啥你在打枪啊？我也想试试。”
“打枪真过瘾，”我仔细回忆着，“我左右开弓，啪啪两枪就把那大蝙蝠的脑袋打爆了。后来我到了楼下，又看到两个大蝙蝠在欺负小护士，那我能忍？”
涛姐和知颜边听边笑，徐胖子很羡慕，嘟囔着：“打一个怪物还不够，你还打两个，都不知道给我留一个……”
我和徐胖子正在斗嘴，桌子底下的八万忽然窜出来，竖起耳朵一动不动，之后低吼了一声。
八万的这个举动，让我瞬间紧张起来，一定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附近，而且很危险。
知颜低声问：“小五哥，你确定已经烧死了那个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不可能是幻觉。
也不对，在幻觉里，我躺在县城医院的病床上，周围的一切，都像真的一样。那么，我现在会不会还在幻觉之中？
想到这里，我全身一阵发抖，如果我还没有醒来，这一切也是假的呢？
我毫不犹豫伸出手掌，朝着自己的脸啪啪打了两巴掌，瞬间觉得火辣辣的疼。
他们三人完全看呆了，徐胖子小心翼翼地问：“小五，你是不是傻了？”
“我没傻，我要确定自己真的醒过来了，我要确定现在不是幻觉。”
听我这么一说，涛姐赶紧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幻觉和现实不一样，你仔细感受一下就知道，绝大多数的幻觉，人是没有触觉、味觉、嗅觉的，我的手是凉的还是热的？”
涛姐的手非常柔软，暖暖的感觉，一点也不凉。
我刚想说话，徐胖子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张嘴就咬了一口。
我疼得往后退了两步，赶紧冲他们摆手：“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幻觉，我可以确定了。”
“那个，涛姐，你刚说的啥触觉，嗅觉？啥意思啊？”徐胖子问。
涛姐急忙解释说：“哦，触觉就是摸一样东西的感觉，味觉就是吃东西的味道，嗅觉就是鼻子闻到的味儿，这是我从书上学来的。”
徐胖子点了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啃鸡腿确实没啥味，还挺对的。”
徐胖子话刚落音，八万已经走到了门口，冲着外面大叫起来。
不会有木营子的人回来了吧？我赶紧走到门口，朝木营子的大门张望。
外面漆黑一片，我们在门口挂了一盏马灯，就是考虑到可能还有木营子的人回来。那马灯只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地方，没有人，也没有动物的身影。
我低头看了看八万，对它说：“八万，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在门口？”
八万哼唧两声，躲在了我的身后。我起身往远处一看，在马灯照亮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他的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头脸，只能大概看到是个带着狗皮帽子的男人。
“是木营子的兄弟回来了吗？”我大喊了一句。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晃动了一下身子，就像是喝醉了站不稳一样，但是他没有答话，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外面有人？”徐胖子在我身后问。
“对，就在门口，看着好像木营子的人，可能喝多了。”说完，我一脚跨出木屋，朝着大门口走去。
“大兄弟，你咋又回来了？木营子没人了，都回家了。”我一边喊，一边冲那人挥手。
那人见我挥手，慢腾腾举起了自己的手，也挥动了几下。
我越走越近，却忽然感觉不太对劲。站在木营子门口的这个人，虽然冲我挥手打招呼了，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还有，他始终就像个影子一样站在那里，我看不清他的衣着，也看不清长相，我已经快要走到他跟前了啊。
我逐渐放慢了脚步，揉揉眼睛仔细看，仍然看不清他的长相。此时，八万忽然从后面跑来，咬着我的裤腿使劲撕扯，我不得不低下头，安抚一下八万。
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好像全身都在抖动，八万大叫了两声，那人的身子忽然像是化成了粉末，瞬间飘散开来。
就像是，一尊雕像忽然崩塌，尘土四散，灰飞烟灭。
但是，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灰飞烟灭，因为他留下了自己的整个骨架。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那副骨架还站在马灯旁，我眨眼的瞬间，它瞬间倒地，骷髅头骨碌碌滚了几米远。
我刚才是看到了什么？
愣了片刻之后，我跌坐在地上，八万不停地吠叫，把徐胖子他们都吸引过来了。
徐胖子见到地上的骷髅头，吓得跳了起来，尖着嗓子问：“小五，你干啥了？！”
我摇摇头，又指了指大门口的那堆骨架，他们三人一看，更茫然了。
闹鬼了，这次是真的闹鬼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拉着他们回到了木屋，将门窗关死，坐在炕上灌了两碗酒。
涛姐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双手搓了搓脸，低声说：“你们肯定不会相信，我刚才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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