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显然餐馆老板先是不会了：回扣？什么回扣？
盖通德轻哼一声，向外面指了指：“你没看见对面什么情况吗？新警察局目前正在施工，所以那里所有的工人都来你这里吃饭，为什么？”
说到这，他露出了自己的门牙，带着虚伪的笑容道：“你得感谢我。”
他又是转头看向拉内：“你看，承包商拉内就来了——你好拉内。”
见对方打招呼，拉内也只好做出一个礼貌的回应。但盖通德如此赖账的过程他也是看在眼里，作为商人的他自然也受够了这种雁过拔毛的有权之人。盖通德一转头，他就立马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朝一旁的维杰摇了摇头。
“我给你拉了这么多客人，当然得拿点回扣了，大叔。”盖通德说完这话，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什么不对的，直接毫不避讳地盯着老马丁的眼睛。
老板被他盯着，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能面露苦笑，欲言又止。
见对方没有反驳，盖通德显然很是满意，也是神气了起来：“这阵子我们警察局正在搞‘警民友好周’，你明白了吧？”
马丁当然明白，行吧，友好……唉。
他终于还是点点头。
盖通德不再理会这个老人，他看见自己午饭来了，也是直接坐下。他还是看了眼维杰，眼神依旧不善，但也到此为止了。
可看到这一切的维杰似乎是忍不住了，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却还是首先开口道：“哼……警察知道怎么吃好喝好——至少琢磨出了一点。”
“那你有什么意见？”盖通德刚要动勺，就听见了对方的讽刺。他直接放下勺子，又是站了起来。
见状，维杰也是站起，他慢慢地向着对方接近。盖通德自然是没在怕的，他站直了身子盯着对方。可周围的人却都是紧张了起来，就是店小二也呆在了一旁。
“附近没有别的餐馆，只有这一家。”维杰解释道，显然不认同对方要回扣的说法，他也是指了指外面，道：“正是因为如此，建筑工人才会来这里吃饭……”
他来到了盖通德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似乎真的能擦出火药味：“……所以这不需要你做什么。”
听见维杰的说法，盖通德却没有试图辩驳，却只是嘴角翘起：“我是警察，也就是说我有权管理人流，比如让人们绕开这家餐厅什么的。”
说着，他嚣张地拍了拍维杰的肩膀，似乎他已经取得了胜利。
看到这里，盖通德的形象在观众的心中早已有了概念。这种以权压人的事情只要进入工作后总会遇到，因此这也很容易令人带入。白书慧此时也是皱了皱眉头：这也太无赖了吧？这么嚣张地以权谋私、打击报复和吃拿卡要，这人怎么能成警察的？
但许杰知道，这怕就是印度警察此时在民众心中的画像。
这一段是阿德南上场后的第一场戏，也是许杰对他最满意的片段。虽然不是专业演员，导致对方的对话还是有些台词感，但总的来说这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尤其是阿德南根据自己的生活所见所随机应变的表演细节，无一不令得这个角色更加可信。说实话，许杰认为阿德南的表演可比前世的演员所表演的更传神。
被收保护费，被警察虐待、恐吓，就阿德南自己所说，他从小都经历过了，也许正是这些经历令得此时的盖通德有了更多的灵魂。
前世电影中的盖通德，人们对他的感受更多是他的坏。可阿德南所表演出来的，除了来自于这个警察的傲慢和贪婪外，还有一种内部脆弱外部尖锐的感觉。在他的表演中，人们能感受到他报复的急切，似乎他自觉得吃不了一点亏，对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声音他都极为敏锐，反应也是极为夸张。
这种如吉娃娃的暴躁表现体现出的自然有邪恶，但也有对自己的不安，似乎只有立马还以颜色将众人压服他才能安心。
每当看到这里，许杰都是一阵感慨：也许阿德南一开始答应拍戏真就如他所说，更多的也只是发泄自己的情绪吧。这种脆弱感对于他来说是演不出来的，色厉内敛，但这也何尝不是他所饰演的警察们呢？
就辛津叫来警察的那一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警察们对博多岭民众的忌惮，以至于到现在，那里基本上都属于一种无警察的自治秩序下。如此割裂而相互恐惧，而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
想到这，许杰每每都会感到一阵荒唐，除了悲哀，他还能说什么呢？
……
回到电影，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又是一位警察进入了餐馆，他脱下了帽子，向着老板问好：“中午好，马丁。”
盖通德见到对方，却突然也是闭嘴了来。他看了看维杰，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直接坐下开始摆弄桌上的调料，装作了无事发生。
维杰也看见了对方，他自然知道那是谁——他是盖通德的长官，叫萨万提。
这人显然就比盖通德人品好多了，见到是对方，老板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你好，长官。”
他立马转向店小二道：“彼得，给萨万提长官上咖啡！”
萨万提转过身，只见他是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性，看上去和颜悦色，脸上也带有些和善的微笑。
他也是很快注意到了维杰，同他也是打了打招呼。
看了看不再理会自己的盖通德，维杰却是不想放过对方。当萨万提询问自己近期如何时，维杰说道：“我们在谈一桩交易，刚刚说定回扣的事。”
听到这话，盖通德果然一下就抬起了眼睛，他怒视着维杰——显然，他不希望自己如此行为被长官知道。
对方果然顺着问题问道：“什么回扣？”
维杰却是像毫不在意道：“就是新警局建筑工人伙食费的回扣。”
听到这，萨万提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了看盖通德，却还是问道：“谁在抽回扣？”
维杰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向已经收回目光的盖通德，什么都没说，但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验证了心中的猜想，萨万提也只得苦笑了苦笑，摇了摇头。
此时，店小二将他的咖啡端了上来：“长官，您的咖啡。”
萨万提转过身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紧皱，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见对方沉默，维杰又是说道：“萨万提长官，我请问一下。您给我翻译翻译，‘警民友好周’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忽然放大了些，令得餐厅内的人都差不多能听清：“警察的职责就是态度友好，帮助老百姓，那为什么一年里只有一周是这样做的呢？”
这个问题如此尖锐，但萨万提依旧没有生气，因为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多半又是出自盖通德之口。
“你说的对，维杰。”他点头道。
盖通德在一旁听着，显然心情不太美妙，他暴躁地拿着小面包沾了点咖喱，直接就是塞进了嘴中。
可维杰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他语气放慢了些许，道：“……但如果大家连投诉警察都不敢，这事做不成。”
虽然被问的有些下不来台，但他见总算是安抚了维杰一些，也是松了口气。他耐心地解释道：“所以我们正在努力，一切都会逐步完善的。”
听到这话，维杰还是叹了口气：“但不是所有警察都像您这样，警官。其中有一些就像黑漆漆的臭虫，只会吸别人的血满足自己。”
说完，他也回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和拉内开始聊起了正事。
可显然，这次他的话实在是过于有侮辱性了，哪怕长官正在一旁，盖通德还是抬起了头，露出了隐藏着阴狠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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