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志得意满。
然而，后宫内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二皇子居然……救活了？”皇后一双凤目满是失望，她瞧着下面跪着的宫女，极力忍住胸口的起伏。
“下去吧。”
宫女如遇大赦，急忙退出。
皇后向廊柱那边看过去，就见一个女官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可有吩咐？”
“派人牢牢盯住承乾殿动向。一箭穿心还能活过来？本宫不信这个邪！另外，传太医院院判过来，就说本宫偶染风寒，身有不适。”
女官领命而去。
“皇后娘娘，左将军已经在五皇子偏殿等待良久。”一个大宫女从殿外徐徐而入，她见皇后脸色稍有缓和，见缝插针，过来通禀。
皇后扶额，怎生把蕴娘的事情都给耽搁了！
皇后乘坐轿辇带了身边的人往五皇子的凌云阁赶去。
皇子们在宫内的宫殿相距不远，皇后往凌云阁方向逶迤而去，不成想恰好被自承乾殿出来的皇上给瞧见了。
皇上若有所思地瞧着中宫的轿辇远去，侧脸看一眼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忙上前一步：“皇上，可是又想起了什么？”
“去看看皇后着急慌忙的往哪里去了？”
皇上最开始以为皇后是来瞧二皇子，结果却见她一径往五皇子那边去了，难道是五皇子也出了什么事儿？
皇上才刚舒展的眉头又蹙起，他摇摇头，回了御书房看奏折。
一个奏折没看完，大太监匆匆回来了。立在皇上身边，几度张开嘴，又低头不语。
“有话就说吧。”皇上看着好笑。“可是五皇子身子不适？”
大太监左右看几眼，却并不言语。
皇上沉声：“都退下。”
贴身太监宫女退出之后，大太监跪了下去：“皇上，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皇上不悦，这拉拉扯扯几个意思？一点都不痛快。
“娘娘却不是为看皇子而去。”大太监偷偷窥视皇上一眼。
“哦？！”皇上眼睛眯起。
“奴才的眼线说，娘娘在五皇子的凌云阁内，会见的人是左将军。”
皇上将手上的奏折往桌上一拍，仰天大笑！
“好！给我盯紧了！”
大太监应声，才准备退下去；就见一个御书房的女官慌张而入，跪在地上，声音惶恐：“皇上，不……不好了！承乾殿那边来人，说二皇子又昏死过去了！”
皇上脸色大变，瞬间站起，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他忙伸手撑在桌上。
“传太医院院判并三位主诊太医前往承乾殿！”
皇上再度回到承乾殿，见三位老太医已经等在了那里。
“女医何在？”皇上没见到云舟。
“二皇子如何？”皇上大步走到安阳温玉床前，看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儿子，此刻面色青灰，瘫倒卧榻之上。
“因何迟迟不施救？！”皇上怒叱三个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老太医。
“院判还没到？”皇上沉了沉心，怒不可遏地再问。
“回皇上，院判已被传唤去了鸾香阁，给皇后瞧病。”一个胆子大些的太医回到。
三位太医互相对视一眼，齐齐跪下：
“皇上，二皇子这病症，像是中了毒。”
“女医恰好也不在，我们三人不知其所用何药，故而难以下手解毒。”
“二皇子病势突然，想是毒物绝非凡俗之物。”
皇上端坐二皇子床前的椅子上，目光如炬地扫视几个宫女。
“半个时辰内，找不回来女医，你们人头不保！”
“你们三个，不拘什么解毒药，快快给二皇子用上！”
众人得令各自慌乱而去。
皇上伸出手握住二皇子乌青的手，只觉得儿子的手都凉了下去，他试着呼唤几声，二皇子却毫无回应。
皇上一颗心倏然飘忽无定，这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受此大劫难，自己妄为一国之君，竟是眼睁睁瞧着自己儿子身体变冷，却无法施救！
若不是他狠狠忍住，只怕早已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的痛，谁懂？
院判急匆匆而来，才要进寝殿，被三个老太医一把死死拽住。
“出大事儿啦，这一位只怕还是保不住了！”
“我听说了，皇后偏殿那边也传疯了，我担心这边，只好先过来瞧瞧。”
“皇上守在里边，那女医又不见了，你说说，这如何是好？”
“女医不见了？！莫非……”院判心中一动，早不见晚不见，偏生这会儿不见了。
“院判是想说，这根本就是那丫头的毒计！”秦太医直爽，脱口而出。
院判一个哆嗦，“不能乱讲，她毕竟还是曦王妃；此刻，快快找到女医才是最好的。”
“院判，我瞧着是中毒的症候，不快快解救，二皇子今日只怕神仙也难救！”秦太医低声说道。
院判没有接话，他避开三位同僚，直直往二皇子寝殿走了进去。
殿内只有皇上和大太监在。
皇上双手握住二皇子的手，佝偻着腰身，从后面看，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大太监伺立在侧，寝殿中空气凝滞，一派萧瑟昏暗的末日气息。
“微臣来晚了。”院判几步上前，跪伏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皇上迟缓地回头看过来，“院判，今日这局面，怕只有你能接得住。莫辜负孤王一片期待。”
院判赶紧爬起，走过来为二皇子请脉。
皇上一双眼睛似在燃起火焰，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路追随着院判的手，仿佛那里聚集着起死回生的绝世圣手。
院判绝望了。这次的脉息比及最初那日还要弱了几分，莫说救了，灵丹仙药只怕都已经送不进去了。
他不敢停手，他知道，老皇上正在眼巴巴等着他还给他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可是，他不过一个人间的凡医，怎会有此惊天作为？
二皇子今日谁都救不活了，瞧着全身的皮肉已经发青，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皇上节哀。”院判摸着二皇子的身子热气渐散，可是一点希望也不能再给皇上了。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极有可能是剑尖上带了毒。
只是这毒为何会如此晚才发作？
若是西戎的毒，他，又如何解得？
院判顿时心下荒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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