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的胡言乱语显然没有骗到小崽子。
“姜八这名字不好听，一听在电视剧里就活不过第一集。”
听小崽子说完，姜七拳头硬了。
“别以为我不揍小孩，尤其是你这种半大的，打起来很有肉感。”
小家伙瞪她一眼，捂着屁股飞速远离姜七。
十下钟声敲完，余音回荡。
她来找大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大师死了。
有一瞬的迷茫令姜七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何处。
夜风吹的簌簌作响，灯下的影子时而晃荡时而停摆。
“这么晚，不下山的话，可以休息一晚等天亮再走。”小孩儿站的离姜七很远，生怕不小心惹怒面前这位屁股保不住。
入了冬，就少有人夜宿在山上。
风雪过后，平坦的路面上也结上一层薄薄的冰。
行走起来会有风险。可这风险之中显然不包括姜七。
姜七起身，吓得小孩连连后退好几步，后退的过程中差点绊倒，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么怕我，还要留我夜宿？不怕我揍你？”语气有些欠揍，还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笑意。姜七原本就生的好看，往旁侧的柱子一靠，身姿妖娆媚眼一眨活脱脱像只夜里在山中迷路的妖精。
小孩吞咽着口水说话也磕磕绊绊。
“你你你……“
“我我我……怎么？”
到底是年纪不大，被姜七一唬，圆不溜秋的大眼睛蕴起了水雾。一眨啪嗒就是豆大的泪珠落在坑坑洼洼的石板上。
逗归逗。
可没想过会面对一个水汪汪的小豆丁。姜七不会哄孩子，不过这次说话倒是温顺许多。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哭上了。”
小孩扯起袖子抹了一把泛红的双眼，悄悄的斜着眼喵了一眼姜七，怕被发现，眼神避的很快。
姜七：以为这样她就发现不了？小屁孩，你还可以再明显些的。
她本可以来去自如，如今却困于此境。
前路漆黑一片，是蛰伏的深渊巨兽，稍稍靠近就要将人卷入。
身后零星的灯光，微弱的撑不起她内心的想象。
“咦，那是什么？”
稚嫩的童声唤回姜七的沉思，她一抬头对上不远处亮光。慢慢的……慢慢的……由远及近……
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瞬间激荡。
似是不敢相信那人出现在面前。
纷纷落下的大雪杂乱无章，像极她此时紊乱不堪的心绪。
很近了……越来越近……
撑伞的人，撑了一伞的满天飞雪停在姜七面前。
她的目光越过雪花的阻隔直穿对方。
司瑾郁好似没有看见她略带惊讶的神色，抬手借着暗黄的路灯光芒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开口语气轻柔。“等很久了吗？路上雪大，台阶很滑，是不太好走。”放下手后，看向姜七浅笑道：“不过还好，应该不晚。”
姜七微张的唇又合上。
那些准备问出口的问题在此刻都已经不重要。
于是她也开口笑了。
“是不晚，下山后还能赶上吃宵夜。”
弥远小和尚不懂两个成年人之间的暗语，只觉得站在雪里含情脉脉对望的两个人还怪好看的。
下一秒，喷嚏声打破唯美的画面。
姜七目光不善瞪了过去，小和尚才冒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流光哼哧哼哧寻着司瑾郁的脚步爬上山顶，得知他们马上又要下山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自认为是强壮硬汉的流光上山途中也被司瑾郁给甩半路了。
那山道又黑，走的久了冒汗看阶梯都眼花，石板路上结了冰可比青苔还可怕，一脚踩滑直达山下。
可一起出发的司瑾郁走的又快又稳，还能顺道甩流光一大截。
姜七迈入司瑾郁伞下，弥远急迫的叫住她。
“等等。”
姜七回头朝人望去，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你还会回来吗？”
找的人溜了，想要的信息也没有，还留下来做什么。
“不了。”
“噢！”隐约能听出有几分失落。
想起来时庙中景象，都没什么人气。那所谓的‘大师’也没了。若是姜七在走，就剩下小孩一人。
“你家人呢？”
“我没家人，师父在寺庙门外将我捡回来养大的。”
这样啊！
姜七微微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
她能明显察觉到落在肩上的手的力度重了几分，稍稍偏头对上司瑾郁在那双哪怕在黑夜中也格外明亮的眼。
司瑾郁也看着姜七，话却是对着流光说的。
“交给你了。”
流光目光清澈的目光顿时变的有几分浑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司瑾郁说的意思，傻愣愣的回应好。
什么都安排好了，她心里也不会继续放着这件事情。姜七冰凉的手腕上贴上一抹温热。“小心脚下。”男人清冷的声音绕耳，她仰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前路。
心里嘀咕几句，这么冷的天，耳朵却烫的快要冒烟。
停在山脚的车，覆上白雪。
上了车温暖袭来，姜七搓了搓手坏心思的往身侧男人脸上贴过去。
“凉不凉。”
司瑾郁一点反应都没，眼神轻飘飘掠过她，像极了看一个顽皮的孩子玩闹。姜七撇撇嘴，一点都不好玩，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不配合，她直接将头别过去，看窗外黑漆漆的风景。
流光速度稍慢了些，等到山脚汇合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先前的小孩。
咦，一起带下来了？
那山路虽说经过修理后都是一些平整的石板，到底还是下雪天。
流光带着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走下来的。
两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上一些带泥土的污渍。
后座被姜七和司瑾郁占了，弥远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七，短促的目光接触到她旁边那个人又快速收回。
费力的拉开副驾驶的门爬了上去，流光都绕了过去，手顿在半空看小屁孩撅着屁股蹬上了车。
车灯骤然亮起，流光偏头看向后座的两人，主要还是看司瑾郁。
“山上风雪越来越大，我看了一遍整座寺庙就只剩下这个小孩子。也没其它人，有点可怜，要不先接下山等天放晴了再说。我可以带他去我家的。”
流光和隋月两人跟司瑾郁这么多年，家底自然也差不到哪里，早就已经购买好房产。两兄妹买的还是对门，隋月很喜欢小孩，他要照顾不来还可以让隋月帮忙。
随着司瑾郁的一声‘嗯’，除了身侧的姜七，前面的一大一小皆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流光将人送到楼底，带着弥远一脚油门直奔家。
姜七下了车人还没站稳，只感觉后背掠过一阵凉风。再一回头，只能见到车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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