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时间缺乏锻炼,再加上过度纵欲引发的低血糖,突然做剧烈运动后血压骤降导致的运到,后续只要规律作息、减少剧烈活动,多补充蛋白质和糖分养足气血,再配合着按时吃补剂,慢慢地就能调理过来,最关键是得禁欲静养,不能再折腾身子。”
微生商记下医嘱往病房走,刚到门口,便听到一阵高亢的歌声隔着门板撞了出来:“往后是阴霾!往前是山隘!想逃也逃不开!命运再主宰!执着的心也不会更改!——哪管桑田!哪管沧——”
开门的刹那,歌声戛然而止,微生商将药单递给站在门口的其中一名保镖,对方脸上早已绷不住,嘴角憋得通红,眼底满是忍俊不禁,接过药单时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想来是终于能借着拿药的由头,找空荡好好嘲笑一番。
微生商反手带上病房门,径直走到了唐凤梧床边。青年脸上闪过尴尬的哂笑,耳尖微微泛红。
微生商看着他揶揄道,“唱啊,怎么不唱了?”
唐凤梧一只手正插着输液管,另一只手挠了挠额角,很是难为情地嘟囔,“舅舅,你怎么还派了保镖啊?……都没告诉我。”
“人都持刀杀到门前了,找保镖护着你小命,这很奇怪吗?”
唐凤梧的手不停在平板上滑动,“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起来丢死人了好吗?他一不是在搏斗中晕厥的,更不是被人偷袭晕过去的,而是被自己胳膊使的后坐力给震晕过去的。
微生商坐在床边,指尖点了点他细白的手腕,“骨瘦如柴的,早该好好养养了,”他亲了亲唐凤梧的手背,就被对方嫌弃碍事,拍了一下他的脸,又立刻挪回平板上,手指在屏幕上比比划划,不知在看什么。
“对了,唐绮阳找上门是为什么?” 唐凤梧忽然抬头,眼里满是好奇,“他说要拿回越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他其实早就对这件事心痒的抓耳挠腮,那天隐约听到几句,只觉得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心里的好奇野草似的疯长。
微生商坐上床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啄吻他的额头鼻尖,往下噙住唐凤梧的嘴唇厮吻片刻,最后才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有前车之鉴,所以我不会让你涉及进来的。”
“凭什么?!”唐凤梧气得把平板一掀,平板“咚!”的一声砸在被子上,他赌气地转过身背对微生商,用后脑勺表达自己的愤怒。
微生商也不急着逗他,掀开他病号服下摆,唐凤梧的后腰满是深浅不一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指腹在上边轻轻摩挲,下一秒,唐凤梧浑身一颤,像被电到似的,转过头,眸底已经聚起氤氲水光,睫毛湿润,正无声地控诉着微生商。
微生商哑然失笑,“没想弄你,只是看看消了没。”
唐凤梧看起来是不太相信的。
微生商顾及他的身体,陪床休养了两天,这两天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给他洗澡修剪指甲,不过三天,唐凤梧脸上就有了血色,脸颊也丰润了些,不复之前的清瘦。
“禁欲禁欲……禁哪门子欲?总不能以后都不做了吧。”
微生商瞧他饱暖思淫欲,还没老实几天就开始不长记性地撩拨,一把将他按进怀里给他吹头发,“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免疫力提高,养好身体再说别的。”
唐凤梧在微生商面前横行霸道惯了,根本不听什么苦口喝什么良药,没能达成目的就窝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撒泼打滚,微生商无奈,只得把他捆成个粽子后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舅舅你好帅啊…… 舅舅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唐凤梧见软的不行,立刻换了副嘴脸,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见微生商不为所动,又立刻翻脸,“微生商你这个骗子!放我出去!……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口风从一开始的甜言蜜语变成了嗔怪怒骂,微生商却也乐在其中,甚至火上浇油故意逗他,“其实你生气的时候比平时更可爱,对就是这样,别泄气啊宝贝,继续骂,特别动听。”
唐凤梧:“你厚颜无耻!”
就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微生商放开人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赵铭派来的警员,神色严肃。
“唐绮阳醒了,”来人低声道,“人在被警方布控的病房里,一直不肯开口,只说要见你。”
布控的病房内一派森严,几名警员守在角落,紧紧盯着床上的经济诈骗犯。
唐绮阳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脑袋缝了十三针,若不是他先持刀入室,微生商恐怕这回真要惹上麻烦。
明明已是穷途末路,唐绮阳却表现得无比惬意,靠在床头眼神阴鸷地打量着进门的微生商,看着人走近,直起身来,语气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迫切,“我姐留下的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微生商没有说话,唐绮阳以为他依旧厌恶自己,忽然笑了,“你也不必这么对我冷言相对,我知道我回天乏术了,就算再能逃出来,唐肖廷那个老不死的也能把我按进阴沟里,让我再也爬不起来。”
“你对我母亲误会很深。”微生商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嗯?”唐绮阳挑眉,笑容讽刺,“你要是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宰了那个小律师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微生商下意识瞥了眼旁边的警员,年轻警员立刻上前一步,语气严肃:“唐绮阳,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在案,请注意你的言辞。”
唐绮阳全然不理会,只是抚了抚头疼欲裂的脑袋,嗤笑道,“你的小情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他阴冷地注视着微生商,“凭什么死的不是你们这些个蠹虫?!果然是祸害遗千年,断子绝孙算你们活该。”
唐绮阳不理解,这种话对于微生商而言不痛不痒,他只微微蹙眉,追问,“那个小律师?在你眼里算不上一条人命?”
“人命?”唐绮阳咬牙切齿:“他为了表忠心,把我姐的遗嘱留给了你妈,害得我父亲在公司里孤立无援,最后被迫自杀,难道这罪过还不够让他死千百遍么?”
微生商默然片刻,缓缓开口:“你凭什么觉得,现在遗嘱在我手里?”
唐绮阳,“唐齐越在她的保险柜里装了定位器。之前一直存在银行,钻石晚宴那天,定位信号回到了老宅,前不久,信号又出现在了你附近,你敢发毒誓这东西不在你身上?”
微生商沉默着,从内袋里掏出那个檀木盒子,在唐绮阳目眦尽裂的目光下,轻轻放在他面前的床头柜上:“你说的,是这个?”
“是它!” 唐绮阳瞬间激动起来,猛地就要起身去抢,却被微生商眼疾手快地收了回去,旁边的警员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了他。
“这么提防我还有什么意思?”唐绮阳冷笑,眼底满是绝望,“反正我已无力回天,事到如今,不过是想看看唐齐越到底舍得留给我什么东西。”
微生商心中明白,如果里面的东西真是遗嘱的话,母亲绝对不会放任这个定时炸弹流落到自己手里,于是也同意了旁边的警察将盒子拆开。
即便早已猜到结果不会如唐绮阳所愿,可当盒子被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微生商的心还是不由得一空——盒子中央,静静地躺着两块细纱布,上面沾着暗红色的印记,不知是干涸的血渍,还是斑驳的油漆。
亦或是对启封者无言的挑衅。
唐绮阳看见自己苦寻这么久的东西里面竟然存着这两个废物东西,瞬间陷入了绝望与癫狂,嘶吼着想要扑上来,却被警员死死按在病床上,只能发出徒劳的怒骂与嘶吼。
看着曾经一起长大的人如今变成了另一方模样,微生商攥着檀木盒子,心头萦绕着困惑与烦闷,转身走出了病房。
赵铭早已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特意上前叮嘱:“唐绮阳被捕的事还没对外公布,你也尽量瞒着家里人。”
“行。”
随后,赵铭让人拿去化验纱布上的印记,确认不是血渍后,便将盒子还给了微生商,让他自行处置。
回到唐凤梧的病房里,青年正翘着腿看电视,身上的输液管已经拔了,脸色红润,眼神明亮,俨然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微生商的目光却瞬间定格在他的脖颈上——此刻青年脖颈上多出了一条红绳,红绳末端挂着一块玉,质地通透,纹路古朴。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唐齐越从小戴着的玉佩,多年前过年时不慎丢失,大伯还出动了全家人,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
“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唐凤梧抬起眼毫不在意道,“姥姥啊。”
微生商追问:“什么时候?”
“就是咱俩被发现的那天晚上,”唐凤梧顿了顿,目光落在微生商手中的檀木盒子里,眼睛微微一亮,“诶,好像就是从这个盒子里拿出来的。”
微生商低头看了眼盒子,两块纱布从缝隙里飘出来掉在了地上。
红色的油漆分外醒目。
唐凤梧笑道,“这块纱布还是我塞进盒子里的,那天外婆在给大明宝船上色时不小心沾上的,怎么还有漏网之鱼掉进去了?……”
后面的话微生商听不进去了,他快步走到唐凤梧床边,捧着他的脸,神情认真地问,“当时打开这个木匣子的时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吗?”
“嗯……”唐凤梧虽然对他的反应有些莫名,但还是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没有吧,当时还是个死锁,现在这把锁都是后面镶上去的,姥姥让我把它暴力打开,里面就只有这块玉……话说我感觉当时她脸色不是很好,这块玉有什么来头吗?”
“……”微生商无言,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在唐凤梧困惑的眼神中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两下。
他终于想明白了。母亲之前,显然也以为这匣子里装的是唐齐越的遗嘱,所以才特意留唐凤梧一个人打开盒子。
而她把一个空盒子留给自己,明知道里面装着定位器,还故意让自己带走,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想让自己做诱饵,引诱唐绮阳这条疯蛇主动出洞。
微生商越想越觉得不能深究。许多之前忽略的细节如今疯狂地在脑海里浮现,这背后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谎言,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他心中思绪万千时,微生夏发来了消息——唐绮阳被捕了?
微生商没有回复,指尖悬在屏幕上,刚想打上什么,又一条新的东西跳了出来,隔着屏幕都挡不住微生夏戏谑的语气——他一走,公司内部便没人再有阻碍你回来的理由,唐氏从今以后可以改姓微生了。
微生商顿了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反复敲击着键盘,删了又打打了又删,“你和齐越姐”……“你对齐越姐还”……“齐越姐对你来说”……
微生商看着自己感情用事的字句,忽然觉得太过幼稚天真。
可最终还是发了出去。
“你对齐越姐还有感情吗?”
对面沉默了许久,紧接着,微生夏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手机突然就变成了烫手山芋,微生商起身嘱咐了唐凤梧两句,便快步走出病房,找了个僻静的露台,按下了接听键。
“啊……原来母亲是这么对你说的,”微生夏语气很是轻快,“她告诉你,我之所以把凤梧养大,是因为我对唐齐越情深义重?!”
她话中的讥笑之意无比尖锐,微生商顿时想起那天和这两人的谈话里,她们对微生夏和唐齐越之间的关系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辞,分明是自己擅作主张,把她们代入到了自己和唐凤梧这样的关系里。
“那是因为什么?”微生商的声音有些干涩。
微生夏的话音瞬间柔和了下来,“阿商,你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姓唐的孩子来维系宗族关系,我和母亲在集团里,将会如何寸步难行?”
“……”微生商笑了一下,看了眼碧空如洗的天际,忽感这个世界仿佛是被谎言编织起来的。所有人都对他说谎,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各自的目的。
“所以你才把唐凤梧带在身边。”他叹声道,“那齐越姐究竟是不是难产去世的?”
微生夏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啼笑皆非,“你真是个童话脑子。”
接着她放缓了声音,“阿商,回来吧,现在集团里只有我们的人,再也不会有人置喙我的决定,至于你和凤梧的关系,也没人会从中插手,以后要是回归家庭结婚生子,也不会有人再拿这段出来乱嚼舌根。”
“闭嘴。”无力感从指尖蔓延,微生商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坐在了藤条椅子上,灼目的烈日竟然消除不了一点心头的寒冰。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微生夏似乎也意识到了从怀柔这个方向难以打动微生商,在短暂的沉默以后,再次开口,“阿商,你也不愿意凤梧知道他的身世吧?”
“……”微生商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又困惑,“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
“阿商,凤梧不是也骗过你么?你这么善良,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母亲?”
微生商浑身瞬间冻得冰凉,他抬头看向唐凤梧所在的楼层,高层的玻璃泛着光,影影绰绰,分不清是谁的影子。
唐绮阳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是他自己该死,可身边的亲人又何尝无辜,每个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
他是深陷其中的蝉蛹,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心头萌生想要离开的念头,比六年前还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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