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老太太终于迈开了有些发麻的脚。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转头。
看向蕾蕾的租房所在的方向。
……
不是。
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
现在蕾蕾也不在家啊。
她在纠结什么？
就算她想要见蕾蕾，也要等蕾蕾下班了……
或者第二天早点过来……
赶在蕾蕾出门上班前过来。
工作日的话只有这两个时间可以见到蕾蕾。
休息日的话……
蕾蕾也许在家窝一天，也许出门玩了。
不好说。
休息日来找蕾蕾……
不一定是一个好选择。
蕾蕾的休息日还不如工作日的作息有规律。
……
老太太的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意识到这点的老太太有些愣怔。
几秒后，老太太苦笑。
果然。
那个孩子的话还是影响了她。
而且……
老太太捏紧自己的手指。
越捏越紧……
那个孩子语焉不详的话-
她知道对方是顾忌她的感受才说得支支吾吾、含含糊糊。
刚才她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她自己一个人待了一会……
一些久远的记忆犹如被触动了……
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一条缝。
老太太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把盒子重新盖上。
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自己内心深处在抗拒的同时也在好奇……
这份浮现的记忆……
是什么？
……
“老奶奶。”
两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你怎么了？”
“你看上去……”
两个小女孩仰头看着老太太，“脸色不太好。”
……
老太太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
她慢慢的低头。
看到了两个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的担心。
她下意识的露出笑容。
“奶奶没事。”
“谢谢你们。”
老太太表现如常。
……
两个孩子有些懵。
前一刻她们看到的像是陷入了噩梦一样的老太太……好似她们的幻觉。
不会很快，两个孩子就忽略了心里的疑惑。
老奶奶没事就好。
两个孩子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不客气。”
……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跑走了。
……
直到两个孩子的背影消失了好一会，老太太才慢吞吞的收回视线。
她抬眼看向天空。
那年……
蕾蕾的年纪就跟刚才那两个孩子差不多大。
……
蕾蕾从小是一个性格害羞腼腆的孩子。
一方面，大人希望孩子活泼些。
吵吵闹闹才是小孩子嘛。
但另一方面，安静的孩子的确给大人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不用被孩子尖利的叫声吵得头晕脑胀。
不用应付孩子层出不穷的“花招”。
……
蕾蕾总是一个人待着。
看书。
玩积木。
玩洋娃娃。
玩过家家。
……
蕾蕾一个人就能玩得很开心。
……
蕾蕾的爸爸妈妈工作忙。
寒暑假孩子都会被送来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
老人家年纪大了。
不可能天天带孩子出去玩。
更多的时候是孩子自己在家里玩。
……
两位老人本来还有些担心孩子来到陌生的地方、没有熟识的小伙伴会觉得不开心。
后来发现孩子一个人也能把自己哄得开开心心的，他们就放心了。
难怪女儿跟他们说这孩子很好带。
……
两位老人习惯了孩子一个人玩时的自言自语。
发现孩子在注意到他们会“偷听”她的自言自语而有些不自在的放低了音量后，两个老人就不会在孩子自言自语的时候特意停下或者靠近。
终究是一个害羞的孩子。
对于孩子在玩游戏的时候会把声音放出来而不是憋在肚子里……
两位老人觉得很好。
……
两位老人第一次发现孩子有些不对……
还是因为别人的话语。
……
老太太的好朋友过来看她。
在老太太端着茶水从厨房里出来后，她注意到了朋友脸色的变化。
“怎么了？”
老太太把茶杯放下。
“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对？”
“身体不舒服吗？”
老太太有些担心的看着好朋友。
……
“不是。”
朋友摇头。
她看着老太太，“那个孩子……”
朋友开口。
……
老太太微微一愣。
那个孩子……
她扭头。
嗯。
蕾蕾在客厅里玩积木。
刚才朋友到的时候她还让蕾蕾叫人了。
……
“蕾蕾怎么了？”
老太太疑惑。
……
朋友嘴巴张开。
没有发出声音。
似乎还在纠结。
……
“怎么了？”
老太太的心里隐约升起些不安。
“怎么吞吞吐吐的？”
“蕾蕾……”
“做什么了吗？”
老太太扯出了一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容。
……
“那个孩子……”
朋友靠近老太太，“她怎么……”
朋友的声音更轻了，“像是在跟人讲话一样……”
但明明那孩子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人。
……
啊？
老太太一愣。
随即松了口气。
也有些觉得好笑。
“不是…….”
“玩过家家酒你没有见过吗？”
“小孩子都是很认真的在玩这个游戏的。”
“我们觉得幼稚……”
……
“不是。”
朋友摇头。
“过家家酒我当然知道。”
“但她不一样。”
……
不一样？
老太太神色一怔。
哪里不一样了？
老太太听得莫名。
心里难免有些烦躁与着急。
“你说清楚。”
“不要吞吞吐吐的。”
……
朋友抿了抿嘴唇。
“她……”
“那孩子……”
朋友咽了一口口水，“我看到过其他孩子玩过家家-”
……
“而且蕾蕾一个人玩。”
老太太冷不丁开口。
她刚刚想到这点急忙开口了。
朋友过去看到的应该都是几个孩子一起玩过家家。
那么怎么说话都没任何的问题。
但蕾蕾是一个人在玩。
没有人跟她说话。
也没有人可以说话。
蕾蕾就自己跟自己说话。
这有问题吗？
老太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说法。
没有任何的问题。
……
“我也看到过很多回蕾蕾自己在那边玩、嘴里嘟嘟囔囔的……”
老太太又道。
这有问题吗？
没有任何的的问题。
……
朋友看着老太太。
“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
一瞬的疑惑后，老太太讪笑。
“你说。”
“你说。”
……
朋友微微摇头。
想到接下去要说的话，朋友的神色很难轻松下来。
“……不一样。”
犹豫了半晌，朋友还是以这句话作为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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