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公主的寿辰。
在京的权贵们大抵都来了，就算是有事不能亲自出席的，也是让家眷盛装前来，同时也带来了价值不菲的礼品。
长阳公主可是收礼收到手抽筋。
徐含烟的贺礼在一众礼物中显得不那么出彩。
她确实是在京城买了最贵的，但也没怎么花心思。
再看那些权贵们，山南海北的，什么珍贵送什么，什么稀罕送什么，只恐自己送的礼太寒酸了，入不了长公主的眼。
如今皇帝有多看重这位长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而且，朝中一些官员的任命，长阳公主也是可以作主的。
所以，想讨好的，想巴结的，想谋个好官职的，又或是想结个儿女亲家的，都在这个时候争着表现。
徐铮的历史虽然有点黑，但架不住总有不怕死的。
徐含烟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酒，偶尔也会有女眷过来与她打个招呼。
她要远嫁渤海了，这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而且，大南开国以来，她也是第一个外姓被皇帝封为郡主的，何等的殊荣。
但是，五年在京城的经营，人家看的到底还是她是长阳公主的庶女。如果没了那个身份，她又算什么呢。
瞧瞧其他那些徐家的姐妹，被徐铮赶出长阳侯府之后，虽然日子过得也算小富，但到底不及她这般辉煌。
从前欺负过她的那些个姐妹，这会儿恨她也是恨得牙痒。但恨归恨，见到了，还得上前巴结她。
应付了一众上前搭话的女眷，徐含烟才看了一眼大厅，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想想她这五六年，在京城混的是个什么呀。
本来，皇上和皇后也要来参加长阳公主的寿宴的。
据说是临出门时，皇后突然肚子疼，皇上担心皇后身体，请了太医去，也就不来了。不过，让人送了极为珍贵的贺礼过来，还让姜姵儿作为代表前来参加寿宴。
姜姵儿如今可是夫人，位分仅次于皇后，她的位置自然就在长阳公主的旁边。
“有些日子不见了，自身越发瘦了。不是一直吃着药调理着吗？怎么也不见好。”
徐含烟与姜姵儿之间发生了什么，长阳公主虽然不知道，但大概也猜测了一下。
她们这对好姐妹，以前是姐妹情深。
至少在姜姵儿丢了孩子之前，都还是姐妹情深。后来关系变得有些奇怪了，十有八九是跟丢了孩子的事跑不了。
徐含烟负责姜姵儿来京后的安居，丢了孩子，姜姵儿很难不怪在徐含烟头上。
对于徐含烟，长阳公主还是比较清楚的，虽然脑子活，主意也多，但要害姜姵儿肚子里的孩子，这事徐含烟肯定不会干。
毕竟，姜姵儿一举得男，对徐含烟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长阳公主也不理解，徐含烟跟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问徐含烟，这些涉及后宫女人争斗的事，她小时候已经看得多了，无非就是为了那个男人，也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和孩子，也就那么点事。
“我这身子不太争气。既没能给皇上保住孩子，还一直病着，总不见好。别说是皇上了，就是我自己看了，也不喜欢。”
长阳公主扫了姜姵儿一眼，当初，她对姜姵儿也是有期待的。
“你还年轻，别说这些傻话，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再给皇上添子嗣。要知道，我当初是很看好你的，而且你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也确实有那个能力。不过是失了一个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这皇家的孩子，自古都是比较脆弱的，且当那孩子没有福气，但你不像是个没福气的人。”
姜姵儿明白长阳公主这话的意思。
这是抛出了橄榄枝。
她如今太需要帮手了，如果有长阳公主相助，以后她在后宫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毕竟皇上还是很听公主的意见的。
“公主说的是，我一定养好身子。”
长阳公主点点头，也没有再说。
徐含烟远远看着姜姵儿，她以为，那日在宫里翻脸之后，她们是不会再见的。
看来，到底还是缘分不浅。
淮南侯可是努力地讨好着长阳公主，一口一个阿母地叫着，比亲儿子叫得还亲。
徐铮性子本来就冷，就算是自己亲娘的生辰，他也只是送上贺礼，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静安王没来，来的是静安王妃。
不过，静安王妃没有多待，送上了贺礼，又吃了几杯酒，就先行离去。
徐含烟在厅里觉得有些闷，便起身出来透气。
长阳公主府，没有哪一处是她不熟悉的。
冬夜里的公主府，到处张灯结彩，像极了那年正月十五。
那是她第一次进长阳公主府，只不过是被人拖着进来的，当时以为会没命了，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快六年。
“怎么出来了，外面多冷。”
坐在长廊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一回头，沉香站在身后。
“姑姑。”
“快嫁人了，是不是挺舍不得离开的？”沉香拉住了她的手。
徐含烟笑了笑，没有回答。
一开始，她不太喜欢沉香。
总觉得沉香看起来很阴险，但时间相处久了发现，沉香其实人挺好的。
有时候，关于公主的事，沉香会提前跟她通个气，公主心情不好，沉香也会提醒她。
她觉得，沉香对她是有同情的成分的。
“这女人嘛，都得嫁人。虽然渤海是远了些，但总能再回来的。”
沉香拍了拍她的手。
“姑姑没想过嫁人吗？”
“我？我这辈子就算了，陪着公主到老，就知足了。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在公主身边，一晃这么多年了。要是离开公主，公主不习惯，我自己肯定也不习惯。现在这样挺好。”
徐含烟点点头，“就是不知道，我去了渤海，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也许三五年，也许十来年，也许一辈子。”
“你呀......也别怪公主不能留你在京城。公主其实也不太愿意你离京，你走了，她身边少一个得力的人。可是，你跟侯爷......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公主是不会答应你跟侯爷在一起的。”
“我知道。我也没有奢望。只是，动了心......”她苦笑了一下，没往下说。
“女子嘛，在一定的年纪，总会有那么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这是控制不了的。去了渤海，就忘了吧。那样，对你和夫君都是好事。
公主这辈子，没按自己的心意选过夫君，老侯爷虽然很喜欢公主，可老侯爷没能入得了公主的眼，更入不了公主的心。
但老侯爷的死，还是让公主很难过。人和人就是这样，哪怕最喜欢不是自己满意的那个人，但有一个人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是会舍不得的。
你们看公主，可能都觉得她薄情，哪怕是侯爷也那样觉得。其实，老侯爷走了之后，最痛苦的就是公主。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入睡，有时候睡着了，还会叫着老侯爷的名字醒来。或许，公主是不承认自己喜欢老侯爷的，又或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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