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名如遭雷击，身体踉跄一步，满脸的苍白愕然，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猝不及防充斥胸腔的愤怒和羞愧令勋名的身体摇摇欲坠，嘴唇颤抖，“心柳，我…”
沐心柳没心思与勋名浪费时间，这人爱不爱，又有何意义？
要不是觉得一巴掌拍死勋名太便宜对方，沐心柳早就送他去见阎王了。
“滚吧！”
沐心柳不加掩饰的嫌恶态度彻底击碎勋名的心防，他想到心柳曾遭受到的屈辱，心头戾气顿生，一字一句：“我杀了他们！”
丢下这句话，勋名一阵厉风般怆然离开，原处只余两片应景的凋零秋叶。
沐心柳唇角弯起一道嘲弄的弧度，意外却也不在意。
“心柳…”
身后衣袖翩然的纪伯宰不自觉出声，声音略显几分艰涩。
他一直都在揽月小阁附近徘徊，因此勋名出现在附近，纪伯宰便察觉到了，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听闻了这一幕。
纪伯宰难以想象沐心柳话语里悲凉，身为公主，高贵的殿下，即使不能如沐天玑那般拥有一定的权柄。
最起码也会养尊处优、无忧无虑，没想到沐齐柏那般歹毒，对待亲妹妹毫无人性。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什么公主，什么殿下，不过是迎客卖笑的棋子！”
沐心柳嗓音微冷，满是嘲弄，带着几分说不出道不尽的苍凉和愤然。
就算勋名和沐齐柏现在跪在她面前自杀谢罪，她都不会原谅。
何况是心灰意冷、进入轮回的原主。
“没有，你不是，你是最好的，我…我只是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见到你，如果…”
纪伯宰情绪瞬间变得异常激动，想要安慰心柳，但说到最后忍不住怅然地吸了口气，他没有机会提前见到她。
在心柳遭受兄长的利用、被伤害得体无完肤时，他正在沉渊苦苦挣扎。
纪伯宰不免苦笑，那时的他，连站在心柳身边的资格都没有，谈何救赎。
他其实也是一个可怜虫，被抛弃、被欺骗、被迫害，见识了太多的人性险恶。
也明白心柳心里的苦，那么美好的女子，理应被呵护。
“心柳，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纪伯宰在此发誓，欺辱你者，我都不会放过。”
纪伯宰对视着沐心柳美丽却淡漠的眸子，神色认真地发誓。
“纪仙君，其实你不太了解我，却又太重情，我猜……你现在不会杀沐齐柏。”
沐心柳目光如水，静默看着纪伯宰的眼睛，意味深长道。
“我……”
纪伯宰一时间怔住，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想杀沐齐柏，但绝不是现在。
他还要从沐齐柏口中查询师父博语岚的下落，师父对他有大恩，此生必须报答。
“我和你不一样，我完成了心愿便会云游四方，也许会在某个地方落脚，过自己想过的小日子，不愿被任何人或事打扰。”
“而你……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虽然喜欢我，但又放不下其他东西，你不会随我离开，你放不下，你的前路不止于此。”
“纪仙君，你很好，但我不会在极星渊久留，你我以后随缘，不必强求。”
沐心柳云淡风轻地说，纪伯宰心头微颤，深邃的眼眸映出一张清冷如雪的脸。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心柳会很快离开，想要伸手，抓住心柳的一片袖子，却看到心仪的姑娘已然转身离开。
沐心柳挺直的背影，虽然纤细，却如同风中摇曳的翠竹，孤清而又坚韧。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沐心柳刚才说的那番话，心中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犹豫不决。
心柳太聪明，看事情太过通透，他确实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
他不会为了对沐心柳的这份喜欢放弃一直以来的追寻和谋算，师父、身世、仇恨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他。
纪伯宰有未完成的执念，有自己的路。
沐心柳对爱情抱着一种随缘的态度，拥有则欢喜，失去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六境那么大，她会遇上很多人、很多事，领略风土人情、奇人异事。
也许她将来会为一座城而驻足，安家落户，但不会为一个人就此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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