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婷泪眼婆娑，我心里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看样子，许婷是百分百怀孕了。
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然后对准车窗呼了出去一串串烟雾，烟雾的无辜，映衬着我和许婷的无辜。
许婷见我不说话，更加显得手足无措，她咬住下唇极力克制自己不让哭出来。
而她这副模样，让我既羞愧又心疼。
我懊悔自己那晚不该借着酒劲要了她，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杀了自己也已于事无补。
许久之后，我将烟蒂弹出车窗，转头看着许婷问道：
“许婷，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婷有些胆怯的抬头看了看我，继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按住她的双肩，轻轻说道：
“要不，我们去医院，把孩子拿掉，趁现在对你的伤害还不大？”
许婷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开始不停地摇头。
我心里一阵惊慌。
我不知道她的摇头，是在控诉我这句话的残忍，还是在驳斥我这迫切的想法。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许婷接过纸巾，擦了一下眼泪，才说出一句：
“哥，让我想想！”
我心里一下没了底。
见许婷这般犹豫，不禁更加着急。
我再次抽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却没有了点燃的欲望。
“许婷，你听我说，这件事你不能迟疑，要学会当机立断，虽然我知道你害怕 ，但是这个孩子咱们不能要，你还考虑什么呢？”
许婷嘤嘤抽泣了起来，我只能无奈地往汽车方向盘上砸了两拳。
许婷和我都似乎没有了任何主意，就在面包车里面这样干耗着，直到我感觉特别口渴。
“走吧，我们先一起去吃个饭，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我伸出手推了推许婷肩膀。
许婷吸了一下鼻息，点了点头。
“你想吃点什么？”我问道。
许婷半晌才说道：“新华北路有家重庆烤鱼 ，味道还不错，我和同事去过几次，要不我们去哪里吧？”
“好。”
十几分钟后，我把车停在了新华北路的这家名为鱼乐客的重庆烤鱼店门口。
我在前，许婷在后，我们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距离的走进了饭店。
散台一眼看上去已经坐了不少客人，服务员匆忙地穿梭于大厅 ，食客们的喧哗声裹着浓郁的麻辣料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我的肚子也不由自主咕噜噜叫了两声。
我在收银台不远处的一张小方桌上坐下，问道：“许婷，坐这里，怎么样？”
许婷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就这里吧。”
我扯出几张餐巾纸开始擦拭桌面，却发现许婷早已站在收银台上扫描饭店收款码。
我心底直呼不好，她无疑是在提前支付餐费。
我冲上去一把抢过她手机，有点生气的问道：“那有你这样的，饭还没有开吃，就先把账给结了，万一我一会吃不饱，那不得饿着肚子回家？”
对于我的玩笑，许婷只微微翘了一下嘴唇，似笑非笑的说道：
“哥，吃饭的钱我已经付过了，我们之间，就别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伤脑筋了，行吗？”
我一瞬间有点尴尬，挠了挠头发，将手机还给了许婷。
的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这般诚惶诚恐。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变得做事畏首畏尾，就像眼前这一幕，我生怕许婷支付餐费后自己就会有失落感、羞愧感。
可是，我亏欠她的，怎么可能是请她一顿饭就能两清的？
同样，她也不至于连一顿饭都请不起我。
我知道，自己对她的负罪感才刚刚开始。
那夜的情景，已经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可是我心里的痛却越来越清晰，刚刚经历了与夏雨撕心裂肺般的决裂，这还没有好过几天，又陷入了和许婷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非当中。
我甚至怀疑，我本身就是原罪，无法为自己赎罪。
烤鱼、凉菜、炒菜 ，主食是米饭。
果然如许婷所说，这家店厨师的手艺不错，就连我这个现在心绪不宁的人，也不知不觉干掉了两碗米饭 ，七八个菜也吃掉了大半。
许婷并没吃多少，期间还为我夹过几次鱼，换过两次味碟。她对我的这些细微关怀，让我的心绪越加纷乱。
我终于体会到，亏欠一个人的感情是很痛苦的，因为你知道自己无法偿还，更无法做到从容，就像从此被一条细细的线无形地拉扯着，一拉一扯之间，全是遗憾和愧疚。
吃完饭，离开烤鱼店， 重回到面包车里面。
许婷的情绪似乎平稳了许多，从小包里取出了镜子，背对着我补了补妆。
而我依然内心焦躁的等待着她的决定。
半晌之后，许婷收回镜子，面容俏丽，嘴唇红润的转过身，注视着我说道：
“哥，你先把我送回宿舍，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让你为难，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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