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儿，还没进门就清楚的看到一位头色花白的妇人坐着院子里涤洗衣物。
“婶儿，我回来了。”
妇人抬头，目光落到后面的苦慧与卢珩身上，脸色冷漠的说道：“厨房里有吃的，你自己去弄。”
卢珩与苦慧对视一眼，察觉出一些异样。这位妇人好像很不喜欢他们的到来，甚至有些排斥。跟在后面的大山将两匹马拴住院子门口的大树上，和冉良打声招呼，低着头偷看一眼妇人，话也不敢说掉头就跑了。
冉良高壮的身板戳在小院儿里看上去有些缩手缩脚，背着苦慧尚能虎虎生风挺直腰板的汉子，这会儿塌着肩头脚步滞涩的走到妇人旁边，蹲下身子低声向妇人说道：“他们不是我劫来的，他们会看病，我只是求他们来给你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身子，而且我早就和他们说好了，看完病我就送他们出去。”
妇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站在门口的苦慧与卢珩，不知道是信了他的话，还是没信。妇人擦擦手上的水渍，起身说道：“我去给他们倒水。”
冉良回头缓缓起身看向苦慧，卢珩问道：“她就是你说的病人？”
冉良点头，看向身后的屋子，说道：“她近日每到夜里就难受，可是每次问她哪里痛，她也说不清，请了附近镇子上的大夫来看吃了一大堆药也不管用。”
苦慧捋着胡子，想了想说道：“看她行动自如，脸色如常，也不像是大病之人的样子，不过也说不准…待我看完之后再说吧。”
不一会儿，妇人出来给卢珩与苦慧分别递上一杯水，妇人说道：“家里好久没有来过客人了，只有清水，还请不要嫌弃。”
苦慧笑笑，说道：“这水清凉甘冽，去暑气正好。”接着朝妇人伸手过去，说给她看看脉象。之后，卢珩便见苦慧捋胡子皱眉，望着那妇人沉思摇头。
冉良脸色发白的看着苦慧，倒是那妇人淡定自若，好似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病情如何。苦慧收回手，低着头摇头自语。
卢珩听不清他絮絮叨叨的在说些什么，眼见冉良的脸色越发难看，于是抬腿踢了一脚过去。苦慧看到卢珩的眼色，想起来转头看向冉良与那妇人，沉思片刻说道：“两位无须担忧，夫人并非什么难治的疾病，照脉象看来夫人不只是有些轻微的中毒而已。”
冉良诧异道：“中毒？”
苦慧点点头，说道：“正是，而且照此时来看中毒的症状并不严重。”
冉良看向妇人，疑惑道：“怎么会中毒呢？”
卢珩说道：“会不会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
“不会。”冉良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每日吃的东西都一样，如果有毒不可能我感觉不到。”
每天两个在一起吃饭，没可能只有一个人中毒。可既不是吃食的问题，又是什么呢！忽然，小院里陷入莫名的沉静。
苦慧说道：“那就等晚一点，等她难受的时候我再来看看。”
冉良应声点头，也只能如此。
晚间，用过晚饭后不久，冉良急急忙忙的跑到苦慧屋子门前，一顿折腾之后，苦慧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屋里。
卢珩蹲在苦慧门口，问道：“怎么样？”
苦慧弯腰坐到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比白日里的时候毒性更重了，为她施了针，也开了药，不过一时半刻也有的熬了。”说着苦慧又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熬过来的，疼的在床榻上浑身发抖，连头发都湿透大半。”
卢珩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因为苦慧后面的那声叹息咽了回去。
第二天，妇人如常人一般收拾家务，为他们做饭。昨晚的挣扎和痛苦，好像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被轻易翻篇揭过。
卢珩坐在院子看着妇人来来回回的忙碌，在妇人又一次经过她身前的时候，卢珩问道：“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妇人停下脚步，转身低头看向卢珩。
平淡无波，没有丝毫的恐慌。看着那双沧桑却过分温柔的眼睛，卢珩心中莫名难过的冷下脸色，说道：“虽然你很小心，也不会死，但是它会伤害你的身体，日积月累给你留下不能挽回的伤痛，你知道吗？”
“嗯。”
卢珩听到妇人的应答，起身带着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伤害自己的身体，无论是何原因卢珩都不能理解。
妇人抬手将散落的碎发挂到耳后，低头笑着轻声说道：“我想他离开这里，可是我又不想死，只能用这个办法逼他离开。”
卢珩还是不能理解，说道：“你这个办法只能适得其反，让他更加离不开你。”
妇人眼带温润的笑了笑，说道：“姑娘是个心善的人，和阿良一样。”妇人随即又面带惋惜，“可惜阿良不像姑娘这么聪慧，否则他早就该知道我这病为何久不见好。”
卢珩说：“关心则乱。”
妇人眼角泛起细微的纹路，嘴角止不住的轻扬。过了会儿，她说道：“这两年来镇子上总是到村子里来征兵，可说是当兵，人走了就不见踪影。村子里的人托关系去寻人，却没有一个人说的清楚他们那些被征走的人去了哪里。阿良有次去别的镇子上，问起来那些人却说不见有过有征兵的公告，他回来把事情说给我听，谁想那些人又来了。阿良在村子里出了名的身手好，那些人这回指明要他走。”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脸色有些灰暗的说道：“我让他逃，可是他却当了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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