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说。”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东智如坠冰窖。他早看出这个张老板不是一般人物，一直担心筹谋败露，如今看他眼神笃定的样子，怕是已经通晓一切。
那么自己已无可隐瞒，再做挣扎无非增加痛苦罢了。便长叹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原来，那山中石穴，正是一个古时留下的炼蛊场。这用来炼蛊的黑皮蛄，对环境的要求极高，随着工业现代化，很多地方都早已绝迹。
在一次带驴友深山徒步的时候，东智偶尔发现这里，竟然还存活着大量的黑皮蛄。顺着它们，竟然就找到了那个炼蛊场。
这炼蛊之术早已失传，炼蛊场也废弃，本来东智也没存别的心思。哪知不久之后，就有人找上门来，出大价钱给他，还指导他如何炼蛊，只为求得金珞蛊虫。
东智是古老的苯教藏民家庭出身，对这种以人祭神之事本就不排斥，加之利益可观，便答应一口下来。
关于如何炼蛊已无需赘述。只是这金珞蛊虫一旦炼成，却有个麻烦。原来这蛊虫只能寄生在人的心尖上，靠吸食心头血为生。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不消一刻就会化为粉末。
所以他只能利用开农家乐之便，选取一些气血充足的年轻客人，先是在饭菜里下毒，再带来炼蛊场喂养蛊虫。
但这也只能解一时之困，毕竟人死了，血液系统很快就会坏死。要想把金珞蛊虫弄出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给活人下蛊。
这蛊虫也不是见人就钻，需得有一个“引子”，这“引子”就是那蓝色的“情花种”。准确来说，是它花蕊上散落的水晶般的粉末。
想办法使人服下，带至蛊虫附近，那金珞蛊虫就会上那人的身，他们将中了金珞蛊虫的人叫“带货人”。
“你们要找的那人，没在下面。”
东智又补充到：“她是个‘带货的’，死没死我不知道，反正我交给他们的时候，人是好好的。”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东智摇摇头，见张起灵扫了一眼他另一只脚，又急切说：
“我是真不知道尕！我无非是为几个银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瞒你的。”
张起灵转头跟刘丧对视了一眼，还没等他开口，东智立刻了然到：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没错，情花种是我喂的。”见刘丧紧紧皱眉一脸怒气，又连忙说：
“你也别太怪我尕！要不是你身上有情花种，那些鳌虫怎么会不攻击你？！怕是你早被吃空了内脏，还不见得活得到现在尕！”
“什么时候？”
东智知道张起灵是在问什么时候喂下去的，回答道：“你把人看的很紧，我确实没找到什么机会。但真是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尕！他竟然自己找来了哈哈哈哈哈！”
他指着悬崖边塌陷的岩石平台：“就在这，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月亮。他就喝了一小口，本来我心里也没底，想着什么时候再补一点，却一直没机会。但神明保佑尕哈哈哈哈！”
刘丧听着，愤怒到了极点，上去就想揍东智。还没跨两步，就感觉心脏剧烈的一缩，接着，心尖上传来一阵巨痛，疼得他只得弯了腰，捂着胸口闷哼。
“蛊毒发作了尕！”
张起灵刚上前两步，想去查看刘丧的状况，眼角瞥见东智扶着岩石站起来，拖着条废腿还想跑，立刻一个回身，扼住脖子将他摁在石壁上。
东智被他掐的直吐舌头，张起灵稍稍松了点手劲，他才勉强能从嗓子里挤出话来：
“老……老板，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尕……这蛊毒一般三日内发作，是他自己乱跑乱跳的，导致发作的时间变快了……咳……咳咳……”
那边刘丧发出了一声惨叫，张起灵双眸一暗，神色焦急：
“怎么解！”
“无……无解。”
东智话音刚落，忽见张起灵四指一紧，面露杀气，赶忙补充道：“可……可以……缓……缓解！”
张起灵微微松开手指，示意他说下去。
“这金珞蛊虫还有个名字，叫‘情蛊’尕。苗家女孩下给情郎的蛊知道吧，就是过一段时间两人就必须做那个事，那个事明白吧嘿嘿嘿，不然，就要被虫子吸心血而死尕！”
刘丧又是一阵惨叫，张起灵回头，见他满脸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胸口的衬衫已被扒开，他正不停的用指甲抓挠着胸口。
“老……老板。”东智七分谄媚三分猥琐的笑道：
“张老板，你……你看，我和那小哥……还挺什么……挺情投意合尕……不如……不如留我一条命，让我……”
“你不配。”
东智话才到一半，竟然是被生生的拧断了脖子，圆睁着双眼，顺着石壁缓缓瘫坐下来。
张起灵懒得再多看他一眼，两步跳到刘丧跟前，翻过他的身体，见那胸口，已经被抓挠到血肉模糊。
他立刻拿出包里的水袋，脱下半指户外手套，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割开掌心，将血挤了进去，晃了晃，拿到刘丧鼻子底下：
“快喝！”
刘丧只感觉有无数只虫在啃咬自己的心脏，疼的恨不能把它挖出来。现下又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更是五脏翻滚的难受。
但心里知道那是救命水，便毫不犹豫接过水袋，一咬牙，猛灌了一大口。
然而这水几乎是刚滑过喉咙，一阵剧烈的恶心反胃，便一口全吐出来了。看来，这蛊虫讨厌麒麟血，就变着法的折磨他。
刘丧知道麒麟血珍贵，之前地下那么危急也没见他放血，现在为着自己这没人惦记的，竟放了这么些，还都给他吐了。
一想到这，刘丧直觉得心疼。饶是再难受，也强忍着，一口一口的往下灌，咬着牙往下吞咽。
但无奈，胸腹部的生理收缩他实在无法控制，于是灌一口吐一口，刘丧直觉得再喝下去，就该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了。
“别喝了，没用。”
不忍看他折磨自己，张起灵一把夺过水袋。再去查看，见此时刘丧已经嘴唇发白，眼神涣散，明白事不宜迟，再也犹豫不得。
于是捧起他的脸，亲了上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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