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两个移动，凌霜和冬雪在帝后面前站定，凌霜行礼后开口道:“回陛下，娘娘，奴婢同人一起去查了康贵人摔下来的步辇，步辇从扶手下处断裂，连带着底座一起掉了下来，导致康贵人不慎摔下，但奴婢也请慎刑司以及宫中懂步辇构造的宫人分别看过，他们皆说那种断痕真真是意外，并没有人动手脚的痕迹。陛下可随时问话。”
凌霜让开路，身后跪着两个人，一个是慎刑司负责木材刑具的，一个是负责宫中殿宇木制建造的司闱。
他们两个仔细和晏臻解释步辇的断裂痕迹，步辇建造的时间，保养程度，从各种角度解释了一通，言外之意就是，意外。
实在要责怪的话，就只能责怪把步辇调出来使用时没有仔细检查，平时没用心保管。
晏臻的脸色差的不能让人直视。
另一侧的冬雪回话道:“陛下，娘娘，奴婢拷问了抬步辇的太监以及路过的所有人，都说当时并没有其他异常，只是步辇突然断裂，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奴婢也把内务府保管步辇的太监叫了来，陛下可随时问话。”
晏臻一口气堵在心口无从发火。
好，很好，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指向意外。
他就算要责罚也只能责罚内务府的人保管不力，要打要杀也换不回他儿子的命。
可若说一切都正常，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皇后又严厉的询问了几句，随后默了默，劝晏臻道:“陛下，如此看来……此事倒真是意外，臣妾知道陛下难过，康贵人也难过，只是……”
皇后的言外之意，是要皇帝接受现实。
晏臻不语，他并不好糊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康贵人挣扎着身子抓住晏臻的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也是一腔委屈无处诉:“陛下，陛下！臣妾不信，臣妾不信自己这么倒霉！那步辇好端端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这种情况，谁坐上去都没事，怎么偏偏臣妾这里出了意外？陛下，此事实在古怪……”
晏臻的脸色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只是不宜打草惊蛇。
他安慰康贵人:“你放心。”
康贵人咬了咬唇，此刻她那个脑子倒是灵光起来，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对晏臻道:“还有，还有沈才人，怎么就那么巧，沈才人就晕倒了？就连太医也查不出原委……臣妾，臣妾怀疑……”
晏臻蹙眉打断她:“你现在虚弱，便不要胡言乱语。”
康贵人双眼异常明亮，她摇头，坚定道:“臣妾不是怀疑沈才人，只是臣妾和沈才人之前就遭到别人暗害，此番又是我们两个连着倒霉，臣妾请陛下，请陛下去查正在禁足的辛承衣！”
荣夫人挑眉，满眼意外:“康贵人莫不是糊涂了？这话有多荒谬，你要不要想想你刚才说了什么？”
皇后也劝道:“康贵人，本宫知道你难过，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辛承衣一直都在禁足中，如何会在今日害你？”
康贵人眼泪簌簌往下掉，但她生吊着一口气，努力辩解:“娘娘，皇后娘娘，并非嫔妾胡言乱语，只是嫔妾先前为辛承衣所害，如今又是看起来的意外，且两次都牵连沈才人，嫔妾，您要嫔妾如何想啊……”
皇后皱了皱眉，正要发话，晏臻却突然道:“康贵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都摸不清晏臻的想法。
晏臻缓缓道:“朕也觉得甚是奇怪，不过康贵人心有疑虑，去查查也是好的，总不能让辛承衣在禁足还要含冤受屈，查清楚总是好的。”
康贵人感激的看向晏臻。
晏臻道:“高去闲。”
“老奴在。”
“你带人亲自去查。”
“是。”
呼呼啦啦一群人又离开，殿里清静了不少。
福宁殿里，醒过来的沈今若喝了两口酸梅汤，双目清明的听着茉音讲了岁羽殿那边的事。
她其实早就醒了，在张太医来看诊之前就醒了，但今天康贵人的事出的突然，她又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所以为求自保，她先要弄清楚自身有没有问题，这才装晕在福宁殿拖了又拖。
好在她只是晕了一会儿，并没什么大问题。
而她也非常确信自己被下了药才晕的。
她检查过自己桌子上的吃食以及两壶酒，都没有问题，一切看起来都正常的不得了。
但她留了个心眼，让云檀把玫瑰甜酒和青葡萄酒偷偷装了带回永和宫，以后再议。
现在她听完岁羽殿那边的事，竟然扯到尚在禁足中的辛承衣，这么离谱的事情她怎么好错过呢。
因此她喝完酸梅汤后，便撑着前往岁羽殿。
晏臻见沈今若小脸苍白，弱柳扶风的模样撑着进殿，还要规规矩矩的行礼，他心头一阵说不出的凌乱，他皱眉道:“你身子弱又刚醒，大日头的赶过来做什么？”
沈今若乖巧温顺道:“臣妾醒了听到这里的惊变，着实心惊，康贵人遭此劫难，臣妾不来此于心不安。”
荣夫人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装什么柔弱，一股狐媚子模样。
晏臻道:“行了，你先坐下吧。”
“多谢陛下。”沈今若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了下来。
正巧，赶上高去闲回来，他身后的小德子等人还把辛承衣带了来。
辛承衣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目光闪烁，不敢抬头。
高去闲把手里的盒子捧到晏臻面前打开，一对扎满了针的布娃娃。
晏臻的脸瞬间黑了。
皇后也惊的捂住嘴倒退一步，幸得凌霜和冬雪扶住她。
“大胆辛承衣，你竟敢在宫中行诅咒之术！”皇后怒不可遏。
辛承衣抖如筛糠，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嫔妾，嫔妾……”
晏臻缓缓拿起两个布娃娃翻过来，背面写着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晏臻双眸往外渗着寒意，他沉声道:“你这是在诅咒谁。”
辛承衣的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她百口莫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确实做了布娃娃诅咒了一个人，可另一个布娃娃，却不知是何时出现在她的床底的。
若不承认，可其中一个确实是她做的。
若承认，那一个与两个又有有什么差别？
因此她百口莫辩，脑瓜子嗡嗡响，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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