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做了什么错事?”婉儿看了张荥一眼问道。
“奴婢自己制作了一个枇杷膏，然后送给了王蕊书史，就是胡公子手里拿的那个，只是枇杷膏里掺进去了一些慢性毒药。”张荥心虚的说道。
“你居然还在害王蕊女书史，本宫那日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了吗？本宫让你停手不要再为了争名夺利而害人，你为什么不听”婉儿怒声说道。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张荥哭着磕头道“求求长公主救我一命”
“倘若那枇杷膏不在胡斌手里，仍然还在王蕊手里，你是不是也就不会坦白，反而继续心安理得的害人下去了?”婉儿冷冷的问道。
“不是的，奴婢今日得知王蕊女书史是胡太傅家五公子未来的夫人，我便后悔了，我只是想着找机会把那枇杷膏给拿回来，谁知那东西已经到了胡公子的手里，若是被查出里面有毒药的话，那我便彻底完了。”王蕊泪流满面的说道。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一切都是你肆意妄为的结果，既然做了错事，那便只能承担后果。”婉儿淡淡的说道。
“奴婢已经知道错了，求长公主救救奴婢吧，且看在奴婢与您是一起为五殿下效力的份上，求您救我。”张荥边磕头边说道。
“本宫如何救得了你呢?”婉儿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也知道胡斌的地位，她可是胡太傅最认可的儿子，也是胡太傅已经内定的继承人，而且胡斌对王蕊很是关心，你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未来的夫人，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即使是本宫出面，他也未必卖给本宫这个面子。”
“可是奴婢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王蕊抬头哀求的看着婉儿。
“你不如去求五殿下，后天就是他的册封大典，他是太子，想必胡常是不敢不卖给五殿下面子的。”婉儿轻轻说道。
“奴婢不敢，倘若五殿下知道奴婢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定然会怪罪我的。”张荥摇摇头说道“五殿下最忌讳底下的人私自行动，我如今暗害王蕊，却并没有告知五殿下，便是犯了五殿下的大忌。”
“胡斌只会置你于死地，而五殿下定然会顾念恩情，救你一马，你觉得相比较而言，难道不是应该去选择五殿下吗？”婉儿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为你出了主意，你便先行退下吧，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那女官训诫也不必抄写了。”
“长公主，五殿下若是知道我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定然会杀了我的，真的，五殿下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即使我为他做事，可一旦遇到了他的大忌，他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张荥楚楚可怜的看着婉儿，泪一直往外流，可以看得出来，张荥已经着急的方寸大乱了。
婉儿本意只是想从张荥嘴里套出两人真正的关系，平日里只是知道他们两人关系亲密，有着男女关系，可到底张荥在五殿下心里有多重要，婉儿一直都心里没底，可是看着张荥害怕高俭知道这件事情比害怕胡斌都要强烈，可以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并没有好到哪里，或许是高俭心里根本就没有张荥，一切都是张荥的心甘情愿，高俭对张荥只是赤裸裸的利用，所以张荥才害怕五殿下知道那事以后更加厌弃她，容不下她，看来两人的关系也只是床宠或者是情人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张荥对自己算是基本无用，因为用张荥威胁不到五殿下，可是又不想对她见死不救，毕竟曾经共同谋事一场，而且她很聪明，只是性子太狠，走了弯路，其实想一想张荥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婢女孤身一人走到如今正二品的位置，也是一路艰难险阻，只是不知道她害过多少无辜的生命，可是深处皇宫这个权势罪恶的地方，没有一个人的手里是清白的吧。
通过这件事情也算是教训了张荥，而且这件事情也是自己设计摆了张荥一道，所以索性再相信张荥一回，或许她良知未泯，以后会重新做人，而且她的确有才华，还又这么年轻，自然还是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而且自己之所以容不得她，不仅是她的狠毒害人，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是五殿下的人，可是若是除去她和五殿下的关系，那对她的偏见和厌恶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重了呢。
其实从张荥嘴里说出的话未必真实，可现在这个情形，事关生死，张荥大概是不会说谎吧，她与五殿下的关系到底如何，或许可以借着此次机会，故意把枇杷膏有毒的事情透露给胡斌，然后自己置身事外，只看五殿下的态度，看高俭到底在不在乎张荥，或者是可以为张荥做到什么地步，可是现在婉儿改变主意了，她只想明天的计划顺顺利利的，至于其他，不如少一事，万一牵扯的多了，胡斌又不肯罢休，那到时候张荥走投无路也会鱼死网破吧，自己毕竟曾经和张荥合作过，所以也是对自己非常不利的。
不管是出于情感还是理性的思考，对张荥现在而言，都是罪不至死的，自己应该救她一命，做个顺水人情，让她感念自己的恩情。
“你先起来吧”婉儿想了想说道。
“如若长公主不肯救奴婢，那奴婢便只能长跪不起了。”张荥看着婉儿坚定的说道。
“谁说我不救你了，只是这件事情很难办，我在想办法而已。”婉儿走到张荥身边，把张荥扶起来轻声说道“你先起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长公主的恩情张荥必然没齿难忘。”张荥感恩的看着婉儿道。
“本宫与你同为五殿下做事，如今你出了事，就是看在五殿下的面子上，本宫自然也是得用尽全力来帮忙的，更何况日后或许本宫还有需要张荥女官效劳的时候呢。”婉儿笑着说道。
“长公主有什么吩咐便直接告诉奴婢，长公主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张荥认真的说道。
“你是五殿下的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能是为五殿下一人做，而本宫却不必张荥女官这样，也许日后本宫找女官只是些女儿家的事情呢，也或许不会有事情找女官你办，所以你不用表真心，也不用表感恩，我不需要，我只是在讲一个道理，那就是本宫不是圣人，不是一个无名的好汉，本宫之所以救你只是因为日后本宫有需要用你的地方，希望你可以同等的回报本宫，所以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罢了。”婉儿严肃的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张荥点点头。
“你应该也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和你讲两个字，那就是善良，善良不等于愚善，伪善，善良指的是真诚，不欺负弱小，不残害无辜，可你却屡次违背本宫，皇宫里耍点心机再正常不过了，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权利耍心机，不择手段，可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倘若你是为了自保，或者是那人恶事做尽该死，那么你做的没错，我不会说你什么，可是你为了自己的利益与贪念，残忍残害一个只进宫没几天的无辜的人，那便不行。”婉儿冷冷的说道。
“长公主有所不知，那刚刚进宫没几天的女书史根本就没有任何真才实学，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针对她，大家都不喜欢她，都会在暗地里议论她，明明我的学识在她之上，凭什么却只能屈居于她之下呢，我根本就不会服气，她不过是仗着她的家庭背景而已，倘若此次不是我害她，也仍然会有别人害她的。”张荥眼神凶狠的说道。
“你竟然还不知悔改，难道你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吗？”婉儿看着张荥说道。
“奴婢有错，只是那王蕊也有错，不是说女官等级森严，公平公正吗？为什么奴婢一路走过来却并未看到那所谓的公平，那又是谁的错?奴婢只是不甘心而已。”张荥不满的说道。
“你因为她的家庭背景而嫉妒她，不是你残忍杀害一个人的理由，你说那么多女官都对她不满，可是人家都只是背后议论，你却直接用最狠毒的手段算计她，打算害死她，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背景下不是她所能选择的，你可以怪罪女官体系，可以怪罪北齐这个社会的不公平，但你不能针对她一个人，她同样很无辜，她并没有害过任何人，我能体会到你的不甘心，可是你这么聪明，却为何想不到官官相护这一道理，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同样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尚且都是区分对待，尊卑有别，那女官体系是主子制定下的，又哪会有绝对的公平呢，你还是太天真了，其实对你而言，换位思考一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婢女到如今的正二品女官已经是一种恩赐，一种体系公平了。”婉儿认真的说道“一个人要学会知足常乐，那样的家庭背景是她的资本，也是她的束缚，你虽然没有后台的支持，可是你孑身一人，难道不是另外一种自由吗？”
“长公主教训的是”张荥点点头恭敬的说道“奴婢受教了。”
“但愿你是真的悔过，真的受教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算是一种好意，也算是一个警告，你的机会只会有这一次了，如若你不思悔改，不珍惜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之后还要滥杀无辜，那本宫到时候不仅不会救你，还会亲手杀了你”婉儿严肃的警告道。
“是，长公主放心，张荥已经大彻大悟，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对不会再伤害无辜之人，也再也不会去追求那种飘渺的权利地位了。”张荥认真的说道。
“你最好记住今日你同本宫说过的话，好了，你先下去吧，那个枇杷膏我自会想办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婉儿有点疲倦的说道。
“多谢长公主，那奴婢就不打扰长公主了，奴婢先行告退了。”张荥长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如今有了长公主的承诺，张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事了，日后也不用担心枇杷膏的事情了，总算是争回来了一条命，这个长公主实在是太狡猾了，就算是帮自己，也会有那么多的条件，而且还有那冷冷的警告，谁知道她以后会让自己做什么事情，不过等日后自己成为了正一品女书史，再以后成了太子妃，还用怕贺兰婉儿吗？到时候能够耀武扬威的就是自己了。
至于长公主说的话，张荥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或者是已经听进去了但是却并不认可，张荥是一个果敢冷静又残忍的人，这么多年在宫里摸爬滚打早已经习惯了用别人的鲜血来为自己铺路，张荥一直都觉得，若是不去争不去抢，那便只会输，若是她不用心机害人，那别人必然会来害她，而且想要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先下手为强，那些善良懦弱的人只能是坐以待毙，这个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冤死的人，而那些被冤死的人都是一些所谓的善人，可见只有坏人才能长命的道理。
张荥不满的想着贺兰婉儿，她认为贺兰婉儿总是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实际上她才是真正的心机颇深，贺兰婉儿家世好，地位高，从来就没有吃过苦，无论走到哪里都只会受人尊敬，被人巴结，又怎么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情呢?自己从来都是得不到，什么也得不到，贺兰婉儿说自己残忍，心狠手辣的伤害无辜的人，可是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有谁是清清白白没有害过人的，想要往上爬，就得先把上面的那位给狠狠的推下去，最好是可以推的摔死，这才是上位的潜规则，她贺兰婉儿那样有智慧，那样有谋略，那样有手段，又岂是池中之物，不会算计别人呢?她的手段比自己高明多了，尤其是那次设计陷害太子高纬的计划，做的滴水不漏，简直是让人佩服至极，细细一想又会觉得寒冷至极，可怕至极，也是那次让张荥暗自心惊，对贺兰婉儿除了佩服，更多的是戒备和畏惧，由此可见，她贺兰婉儿为了巩固地位，做的恶事绝对不会比她张荥少。
张荥回想起当初刚刚进宫的时候保持着本心，不争不抢的度日，只为了赚微薄的月银，可是那些老宫女总是欺负自己，让自己把她们的衣服也洗了，还故意给自己的饭菜里吐唾沫，月银也被她们想办法苛扣，自己的懦弱与善良只是成为了她们欺负自己的理由，都不过是些下贱的奴婢，凭什么她们就可以欺负自己。
最终自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下毒，张荥自幼就会采摘各种花草，然后用来制作各种香料，膏药之类的，花草有的有毒，有的无毒，这些张荥都能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张荥就把几株有毒的花草捣碎，然后挤成汁液，偷偷撒到了平时吃饭的水井里，那天自己故意惹怒她们，她们果然给自己安排了很多活，并且不许自己去吃饭，这正好是按着计划顺利进行的，因此第二天她们就毒发身亡了，但是只有自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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