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老头极为热情的招待，倒是让人觉得宾至如归。
“几位客人，你们稍坐一会儿，因着我们是过了十五才刚开始营业，有些牙人还没回来上工，只刘牙人和王牙人两个在牙行里忙活着。
事有不巧，两位牙人刚才都接了单子，带客人出去看铺面去了，不过——”
看门老头儿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见此时已经到了晌午，便十分肯定的说道，“不过嘛——这刘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王牙人一会儿是肯定就能回来的。”
看门老头之所以这么笃定地回答，是因为王牙人走的时候，可是留了话的，说是中午是要回来吃午饭的。
还不等钱老爷子说话，一个身着青色棉袍的年轻人，便从牙行外面走了进来。
这年轻人长得文质彬彬，十分儒雅，一看就是进过学堂的样子。
显然，钱老爷子没猜错，这王牙人在长林牙行还真是个特别的存在。
王牙人这人，自小就在学堂读书，学的也还行，至少人家现在是童生的身份。
后来家里遭逢巨变，一点钱财也没有了，就连自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继续求学读书了。
这人，也是个有魄力的，现在不是没银子了嘛，那就不求学了，等啥时候攒够了银子再说。
他是个懂得变通的人，饭都没得吃了，命都要保不住了，还端着没用的童声身份干啥，干脆就发挥自己的专长，来了长林牙行做起了牙人。
还别说，他还是了解自己的，来了能有两个多月，就做成了几笔买卖，不说能挣多少银子，但至少现在温饱不成问题。
进来的王牙人见到屋里的钱老爷子几人，立马就愣住了，然后随即脸上便挂起一抹笑容。若不是钱老爷子一直在注意王牙人，说不定都看不见。
与此同时，钱老爷子心里也感叹了一句，牙人，真是逢人三分笑啊，这话，还真没错。
看得出来，这小伙子身上有点东西。
“呦，徐伯，这是牙行里来了客人？”
看门老头赶紧热情招呼王牙人，并给他介绍着钱老爷子的情况。
“王牙人你回来的正好，这几位客人是特意过来咱们牙行，想在县城里买一套小宅子的。
老哥，这是我们牙行的王牙人，买宅子啊，您找他准没错！”
原本肚子还有几分饿的王牙人，听见看门老头说钱老爷子一行人是过来买宅子的，立马就精神抖擞起来，连肚子都不觉得饿了。
他热情的很，尤其是这人的笑，让人看了很有好感，亲切的很。
他和钱老爷子攀谈起来，想要了解钱老爷子买宅子的要求。
钱老爷子也没想遮遮掩掩，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聊了起来。
“老爷子，按照您这个要求，我手里面确实有两套宅子符合条件，您若是有空，我这就带您去那两套宅子看看，您放心，那宅子现在都没人居住，钥匙都在我手里，随时能看。”
这当然好了，钱老爷子还正想节省些时间呢，说不定今日还能早早回去。
于是，钱家几人立即就随着这王牙人一起去看了宅子。
第一套宅子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儿，小院儿是个两进的，就在离二郎他们夫子那学堂不远的地方，中间就隔了两条胡同。
从小院儿到二郎他们的学堂，走过去连一刻钟时间都不用。
小院子里头也极为利落，里边儿连家具什么的也都齐全，倒是个不错的所在。
第二套小院子就离二郎他们学堂的位置稍远一些。
但是这个院子却比第一套院子更大一些，虽然前后也只是两进，可是却极为宽敞。
尤其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有些空，就更显得院落大了。
王牙人也没着急问钱老爷子的意思，等两套宅子都看完了，他才开口询问。
“老爷子，听说您也是长林县人，我也就不瞒你，这两套宅子都是极好的，在长林县里价格也都不算高，算是物有所值。
但是如果，您是想给您孙子平时用作求学所用，我还是推荐您选择第一套宅子。
您别看第一套宅子小一些，可屋里头家具摆设什么的，都是齐全的，不用您自己另行购买，到时候您直接拎包就能入住。
况且不瞒您说，那小宅院原先也是个秀才居住的，后来那秀才考上了举人，举家都搬到府城去了，这才空了下来。
当时他们也没打算卖这套宅子，只想着往出出租，可是那小院子吧，着实有些麻烦，做买卖的嫌弃那里地界不好，太过清净了些，不愿意租。
一般求学的人，要不就是人家自己家里在县城有宅子，下学以后就各自回家了，要不就是下边乡下来的，家里也没什么银子，没有经济能力能在县城买宅子，一时间啊，这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要我说，您老爷子还和那宅子有缘分，说不定啊，那就是为您老爷子准备的呢。”
钱老爷子听了这王牙人的话，心里头十分熨帖，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他可不傻，可不是什么都从脸上让人看出来的，尤其买卖东西，更得沉得住气才是。
王牙人见钱老爷子子嗯嗯啊啊听着，似乎并没对第一套宅子有多大兴趣的样子，于是又开始介绍第二套宅子。
“老爷子若是相不中第一套，那暂时就只能有第二套宅子了，其他的宅子我手里也有，不过要不就是离学堂太远，要不就是临街太吵了些，不适合读书温课之用。”
“王牙人，这样，我和老婆子两个人合计合计，一会儿给你个准话，你看成不？”
“那成那成，您和婶子商量一下也是应当的。”
王牙人连忙点头，又抬头看看天色。
“老爷子，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没吃中饭吧？要不我做东，请您一顿。
我知道离这不远有家面馆，味道不错，我总去那里吃，您看怎么样？”
钱老爷子他们出来的早，现在肚子也饿了，于是就应了，领着孙子老妻就跟着王牙人一起去了那家面馆。
可是，钱老爷子也有自己的打算，被不能白吃人家一顿，小伙子孩子一个，挣银子也不容易。
于是，他琢磨着结账的时候可不能让人家王牙人出银子请他们一家子，那也太不要脸面了。
到了面馆，钱老爷子该点点该吃吃，可却在王牙人不注意的时候，早就把帐结了，甚至把王牙人那碗面的钱，也给付了。
请牙人一碗面，他还是请得起的。
而且，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吃了自己的面，想必王牙人对自己的事儿也能更尽心。
嘿嘿，钱老爷子暗自得意，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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