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祖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更大的波澜已接踵而至。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清丽绝伦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影。
终于,她抬起眼,目光锁定在杨锋脸上。
“既然你身负蚀日神功,无论来历如何,这既是劫数,亦是机缘。”师叔祖的声音清冽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如今这潭水已被搅浑,躲避藏匿,终是下策,唯有顺势而为,方能于死局中觅得一线生机。”
杨锋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便是眼下破局的最佳人选,或许也是唯一的人选。”师叔祖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要以‘五月仙帝传人’的身份,设法进入如今的五月门。”
“我?进五月门?”杨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师叔祖,您没搞错吧?他们刚才还想把我弄死在小巷子里呢!我这不是羊入虎口,送货上门吗?”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最能看清真相的地方。”
师叔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冷漠,“向倾城已死,门内必生动荡。你携仙帝传承之名而归,于法理上有大义名分,于实力上……虽是微末,但名分即是利器。你要做的,便是在这动荡中,合纵连横,步步为营,伺机夺取五月门的实际控制权。”
杨锋听得嘴巴越张越大,这计划听起来简直疯狂。
让他一个穿越来的菜鸟,去跟一帮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玩宫斗?
还要夺取一个大门派的控制权?
师叔祖仿佛没看到他脸上那“您莫不是在做梦”的表情,继续抛下更惊人的指令:“待你站稳脚跟,乃至成为新任掌门之后,五月门需要新的盟友以对抗鬼王宗及其背后的势力。届时,可与‘皇天宗’结盟。皇天宗宗主有一独女,年岁与你相仿,我早年就说起过联姻一事,若能联姻,便是最好。”
“联……联姻?!”杨锋这次是真的跳起来了,差点打翻桌上的茶杯,“等等等等!师叔祖!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点?我这掌门影子都还没见着呢,连老婆……都给我安排上了?我还是个孩子……不是,我还是个新手啊!”
毕竟此时此刻,纯灵公主还在身边坐着。
杨锋不能表现的想要的样子。
虽说是古代,三妻四妾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但纯灵公主杨锋还是喜欢的,总不能不给面子。
他连忙装作抓耳挠腮,表现出自己就像个被强行推上舞台、连剧本都没看就要演一号角色,难度直接是地狱级别。
一旁的纯灵公主,在师叔祖说出“联姻”二字时,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几滴温热的茶水溅出,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她迅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了几下,将杯中剩余的茶水轻轻放回桌上,动作看似平稳,指尖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她没有看杨锋,也没有看师叔祖,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师叔祖对杨锋的夸张反应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计划。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枚非金非木、触手温润的暗红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月”字花纹,将其轻轻放在杨锋面前的桌上。接着,又放下一枚看似普通的青色玉符。
“此乃五月门祖师信物,见令如见祖师,或能在关键时刻助你。这枚传讯玉符,注入微薄灵力即可使用,非到万不得已,勿要轻易动用。”师叔祖交代道,“我会在暗中关注,但不会轻易出手。路,终究要你自己去走。”
杨锋看着桌上那两样东西,楞住了。
倒是远处的岳凯表现的比杨锋兴奋十倍百倍,这下子他又能回到本宗门了,而且还是跟着未来可期的掌门回去的。
这面子甭提多大了。
岳凯甚至都想好了杨锋老大未来会给他个什么位子坐坐。
“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任务。”师叔祖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被风吹散,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哎?师叔祖?您这就走了?再商量商量啊!喂!”杨锋急忙伸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的空气。
下一刻,师叔祖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桌上那枚令牌、玉符,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淡淡檀香,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小院内,顿时只剩下杨锋和纯灵公主两人,以及那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杨锋保持着伸手的滑稽姿势,僵在原地好几秒,才哭丧着脸慢慢收回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屋顶的横梁,发出了一声哀嚎:“我的个亲娘四舅姥爷啊……这叫什么事儿啊……掌门?联姻?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试图想让纯灵公主不生气。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偷偷瞥向一旁的纯灵公主。
纯灵公主依旧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留给他一个清冷而优美的侧影。
月光勾勒着她的轮廓,脖颈的线条纤细而脆弱。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流露,但杨锋却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她而凝固了几分,一种难以言说的低气压悄然弥漫开来。
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攥紧了裙裾。
杨锋想说什么活跃下气氛,比如“公主你放心,联姻都是权宜之计”或者“我这人最讲义气肯定不会卖身求荣”之类的浑话,但话到嘴边,看着纯灵公主那仿佛隔绝了世界的沉默背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接着,纯灵公主才说:“你答应的时候,听上去很勉强是吧?”
“当然,肯定了。”
杨锋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我咋会看到你一副捂着嘴笑的样子。”
纯灵公主怒不可遏的站起来拿着杯子朝杨锋的额头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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