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云舒被吓得一抖，猛地回头去看。
袁海岚的女儿小薇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
田云舒松了口气。
只是一个孩子啊。
“你怎么不在下面玩？”
小薇却没有轻易就被她带跑了关注点，“你怎么在大书房？”
田云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孩跟她妈一样叫人讨厌。
“我记得有书落在了这里，突然想起来，就过来找找。”
田云舒若无其事往外走。
小薇探究的看着她。
总觉得她神色有些不对。
而且，书不都在架子上放着吗？她在柜子里找什么。
小薇觉得不对劲，晚上回去跟袁海岚说了这事。
袁海岚心中鄙夷田云舒小偷小摸的行径，在孩子面前却没有表现出来。
“许是真的落了东西。”
田云舒头回去大书房，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借着想多陪陪袁老爷子的理由，又在袁家住了下来。
周末结束，袁家人都各自去工作，家里就没几个人了。
田云舒陪着袁老爷子吃过午饭，扶他去楼上午休。
一直等到袁老爷子熟睡，她才起身。
长廊里空无一人，田云舒再次推开了大书房的门。
正月二十三是新年最后一个节日。
北方在这一日有燎疳的习俗，会把过年张贴的对联、窗花之类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起烧了。有以火禳灾，驱邪避祟之意。
天色一黑，建强和凤霞就忙活起来。
两个孩子，倒是格外注重这些风俗。
火堆燃起来的时候，沈棠和宋禹衡也起身出去。
摇曳的火苗带着炙热的温度。
凤霞在上面跳来跳去，欢快的很。
沈棠拉着宋禹衡也应景的燎了两圈。
新年就在火光中过去了。
袁洪和宋灵窈月底回了燕北，沈棠又开始整日待在元济堂，负责监督宋禹衡按时休息。
这日来元济馆针灸腰椎的华大教授，在沈棠读书时对他颇为青睐。
眼瞧着沈棠无所事事在元济馆坐了一下午，老教授有些惋惜。
“你还不到三十的年纪，怎么就没有了年轻人的进取之心呢？”
想当初沈棠开了连锁超市，学院好些人都不看好，他却觉得欣慰。经济发展，是要有一些敢闯敢为的年轻人。
可现在大环境比三年前更好了，可沈棠却没了一点再闯一番事业的苗头。
每回去超市购物，老教授总要感慨两句。
今天总算又见着了沈棠，忍不住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棠也不跟老教授争辩什么，只笑着听了。
回去的路上，宋禹衡说起这事。
“哥，你会不会觉得每天围着我生活，太枯燥，太……”堕落了？
以沈棠的能力，在任何地方都能风生水起，可他却把心思都花在了灶头，把时间都附注一个人身上。
沈棠笑了下，问他：“那你觉得怎样才算不辜负我的才华呢？”
是在政坛大施拳脚，还是在商海搅弄风云？
他不是没有风光过。
前拥后呼，光鲜亮丽的生活他经历了十年。
从踌躇满志的拼搏到后来索然无味的麻木。金钱和美誉成了最无用的东西，生命也没有旁的意义，寂静的消亡就是最终的归宿。
“每天十一点给你送饭，我从送你出门就开始期待见面。晚上睡觉前想到天一亮，再睁眼就是你，新的一天也让我充满了期待。在我看来，这比赚多少钱都让我的满足。”
沈棠说：“有好的物质条件，才能支撑我肆意生活，可赚钱，不是我最终的目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宋禹衡明白。
他只是觉得，沈棠不该被别人这样说。在他眼里，沈棠就是最好、最厉害的，没有一处能被别人指摘。
沈棠问：“你会觉得我这样是虚度光阴吗？”
宋禹衡摇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更自在一些。”
他也有能力赚钱养家，让沈棠不用为生活发愁，尽情去做想做的事。
“现在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生活了。”
沈棠牵着宋禹衡的手晃了晃。
有爱人在身边长伴，有三五好友偶尔团圆。
“等建强和凤霞立起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外面走走，”宋禹衡说，“我当个游医，你当我的药童。华国这么大，我们花一辈子，也未必能走完。就趁着现在，想一下都要去哪些地方。”
沈棠笑道：“建强和凤霞知道你这么早就想当甩手掌柜吗？”
“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是师父。师命难违。
在学校勤勉学习的凤霞打了个喷嚏。
同桌关心，“是不是着凉了？”
凤霞搓搓鼻子。
“可能是家里人想我了吧。”
凤霞想，这周末就早点回家。
二月初，回暖的天突然温度骤降，夜里还下了一场大雪。
田云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夜过了大半，她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寒风肆虐。
院子里的花架子被刮倒，沈棠惊醒后，先将宋禹衡露在外面的腿盖上。
宋禹衡本就被惊了一下，被摆弄了两下就醒了。
睡眼惺忪，只抬手去抓沈棠。
“你起来作甚？”
沈棠握住他的手，重新躺下，将他整个纳入怀里。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拍了拍，“睡吧，没事。”
宋禹衡靠他更紧，感受着身后的温度，踏实睡了过去。
冰雪覆盖了昨夜的一切痕迹。
在日光破晓前，一道枪声先惊醒了沉睡的四九城。
人烟寥寥的城郊，雪白的地上溅开几朵红梅。
袁老爷子感受着身后缓缓倒下的躯体，闭上眼，轻叹一声。
“爷爷，您怎么样？”
袁宏志看着与田云舒接头的敌特被尽数控制，忙上前搀住袁老爷子。
倒在袁老爷子脚边的田云舒，不甘望向近在咫尺的汽车。
如果，她再快一点……
“她还活着吗？”
一个军人上前试探了田云舒的鼻息，回了队长的话，“活着。”
“先送去医院。”
战场被迅速打扫，袁老爷子在队伍的护送下回了袁家。
从袁老爷子被挟持带走，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袁夫人在看到儿子带着袁老爷子平安回来的瞬间，泪如雨下。
“爸，您没事吧。”她真的要吓死了。
袁老爷子身心疲惫，只冲她摆了摆手上楼休息，留下袁宏志接受她的盘问。
“她呢？”
袁宏志眼神冰冷，“中了一枪，送去医院了。”
袁夫人捶着沙发，愤愤道：“还救她做什么，叫她去死。”
“总是要问清楚始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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