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明的魂光渐渐黯淡。
他太了解自身本质——初入武道时，全靠灵液洗经伐髓才挣脱“凡胎”的束缚。那些灵液虽使筋骨强健，却未能改变“凡体”的本质根源。
在地球修炼界，他是“天纵奇才”；可自从知晓“仙界”“位面”的存在，他便醒悟：地球不过是宇宙中的微尘，他这点天资放在诸天万界连蜉蝣都算不上。
“前辈之意是……此处能重塑我的本质根基？”
张明明抬头时，魂光剧烈波动——在修炼界，凡体蜕变先天乃是逆天之举，多少修士为此散功重铸，最终魂飞魄散。
老者含笑抬手，在虚空划开裂痕。
一道身影倏然显现于血海上空：墨发垂落的中年男子身着素白长袍，淡淡金辉环绕周身，即便仅是魂影，也带着令天地失色的威严。
“这位便是九霄天帝，九霄殿的开创者。”老者的声音里沉淀着万载的尊崇，“他当年亦是凡体，困于两仪境整三载，最终毅然散尽毕生修为，赤身跃入九天雷池。”
“仅仅三十昼夜。”老者的声调陡然昂扬，如烈焰升腾，“他便淬炼出混沌战体——此体质在仙界位列前十，肉身可硬抗天道雷罚，徒手能撕裂位面障壁，拳劲所至，连仙王凝聚的道韵都要崩碎。”
老者的目光如利刃又如晨曦，落在张明明的魂体上：“昔年他凭借这具肉身，将三支上位面仙族联军镇压在星河深处，硬生生为地球划下‘仙神禁行’的界限——即便是仙界帝君见了他，也要躬身尊称‘天帝’。你若能修成此等体质，莫说红尘仙，便是仙界真神也要忌惮你七分。届时他们自会恭敬相待，视你为同等存在。”
这八字真言轰入张明明神魂时，他只觉整个意识海都在剧烈震荡。
他忆起郭卿雪曾手捧仙界典籍，指尖轻抚“仙帝”二字时的憧憬：“仙界十万载，唯有一位真正的仙帝。那人翻掌便可镇压十大仙王合力，踏步即能震碎上位面壁垒，却在两万年前悄然消失——连仙帝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而今的仙界，十大仙王争夺不休，却始终无人敢真正坐上那悬置的帝座。
但就是这般令仙界俯首的存在，竟会对九霄天帝行“同辈之礼”。
张明明的魂灵在血色浪涛间沉浮，忽然领悟了这四字蕴含的分量：
在修炼界的铁律中，后辈向前辈低头是天经地义，而“同辈论交”则是用实力赢取的尊荣——唯有你的力量强到令对方不得不重视，强到能与之平分秋色，才配获得这样的认可。
换言之，当年的九霄天帝，其实力已然达到与传说中仙帝比肩的层次。
混沌战体，竟可使凡俗之身，登临仙帝亦要正视的巅峰？
老者注意到张明明眼中的震惊，自己神魂的光芒正如雾气般缓缓消散。“九霄殿传承至今，历经八百七十二代天帝，每一位都具备震动仙界的独特体质——你父亲邢剑天，修炼的是鸿蒙武体，能引动鸿蒙紫气淬炼筋骨，一拳之威足以粉碎小千世界。当年在仙界，就连仙王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他的视线忽然定格在张明明的神魂上，眉头深深锁紧：“你父亲是鸿蒙武体，母亲更是玲珑体——那可是与生俱来就能与天地共鸣的先天体质，连仙界的神子都要羡慕不已。可你……为何偏偏是凡体？”
张明明的神魂顿时僵在原地。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当年靠着灵液洗髓才勉强踏入武道门槛，之后的淬体过程，也不过是在“普通肉身”的极限内打转。如果父母都是仙界顶尖体质，哪怕只继承五成，也该具备半先天的资质才对。
这完全不合常理。
“那老东西懂什么。”
一道桀骜的声音骤然闯入识海，如同寒冰撕裂寂静。
张明明神念一转，沉入意识深处——先前在虚空中见过的神魂虚影，此刻正悠闲地躺在云团上，指尖缠绕着淡金色流光，眼中的不屑几乎满溢而出，“把诸天万界都抢破头的体质说成‘凡体’，真是白活了上万年。”
“不想看就滚，少在这满口胡言。”
张明明的神念锐利如刃——这是他前世的真灵，本该是他神魂的一部分，却总像个高高在上的看客，专挑他狼狈时出来讥讽。
虚影怔了怔，随即放声大笑，语气中的桀骜稍减，反倒添了几分兴致：“这才像话，和我当年如出一辙。”他直起身子，身下的云团如波涛翻涌，“看在咱们本是一体的情分上，告诉你个秘密——你的体质，别说仙界，就是放眼诸天万界，也是连天道都要为之震动的存在。”
张明明的神念骤然紧绷：“究竟是什么体质？”
“现在的你，连这体质的千分之一都未能触及。”虚影指尖轻弹，意识海中光芒四射，化作漫天星辉，“至少要等你突破两仪境，才能勉强引动一丝威能——但即便是这千分之一，也足够你在仙界畅通无阻。”
“千分之一……能胜过混沌战体？”张明明追问。
虚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的鄙夷几乎凝成实质：“混沌战体在诸天排名前五，你那一丝力量，最多与你父亲的鸿蒙武体持平——别拿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张明明的神念为之一沉——鸿蒙武体已是仙界巅峰，连仙王都要忌惮，他千分之一的力量就能与之比肩，那完整的体质该是何等恐怖？
“我到底是什么体质？”
虚影的神色骤然收敛，周身的慵懒尽数褪去，连意识海中的云团都静止不动。
他凝视着张明明，一字一句地道出八个字：
“混沌神体，先天灵脉。”
这八个字犹如惊雷，震得张明明的神念微微发颤。他遍览药神传承的所有记载，见识过能引动九天雷罚的“雷神体”，也知晓能吞噬万灵精血的“噬灵体”，却从未听闻“混沌神体”——混沌战体、鸿蒙武体，都是“后天淬炼”的极致，而“先天灵脉”，则是与生俱来就与天地同源的存在，是能够“造化万物”的体质。
“这体质……究竟意味着什么？”张明明的神念仍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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