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内的光线更暗了。
窗外的太阳似乎躲进了云彩里，外面倒垂着的柳树无风自动。
有几张泛黄的试卷从门里飘出来，旋转几下后，落在了季容的脚下。
季容低头，看到了上面醒目的数字13。
试卷用红色水笔批阅，大大的叉号挂满了整个卷面，而数字13是在最显眼的位置，显然是试卷主人所得的分数。
季容又看了几眼，发现内容大约是小学的，也就是五六年级的程度。
等看完试卷，季容再抬起头时，门内猫眼上的那颗眼珠已经不见了。
从外向里看去，黑洞洞的一片。
季容把脚步转回来，又抬起手在门上轻叩。
半晌后，终于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啊？”
季容没说话，等着门从里面颤悠悠的打开。
两人一照面，屋内的老人慢慢抬起了头。
浑浊暗黄的眼睛半睁，如沟壑般的皱纹深深镶嵌在额头上，两靥松弛的皮肤下垂。
年龄应该已经有七十多岁了，驼背弯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差。
老人努力抬起头看了季容半晌，略有些迷茫道：“你找谁啊……”
季容弯下腰去，看着老人道：“爷爷，可以请我进去坐坐吗？”
老人大概是有些耳背，他又重复问了一遍，季容重复说了一遍后，才点头：“进来吧。”
老人先进门，季容安静的跟在后面。
一踏进室内，就闻到了一股长年累月的香火纸灰味儿。
季容环视了一圈，视线最后停留在床边的相框上。
那是一张黑白色的照片，里面一男一女，都很年轻。
大约是刚结了婚，穿的衣服有些像中式婚服，女人倚在男人的身侧，神色有些娇羞。
而男人，虽然脸色严肃，手却轻轻的揽着女人的肩，眼中的高兴是挡也挡不住。
这应当是一对恩爱夫妻！
“那是我和我老伴，在结婚时候拍的。她走了都几十年了，相片也模糊了……”
老人见季容看着那相框，主动开口给她介绍，还走过去把相框拿起来，轻轻擦了擦。
相框是玻璃材质的，被老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如抱着稀世珍宝一般。
“丫头，坐吧！”
老人说完后，又道：“把门关上，我这年纪大了，吹不得风。”
季容没有说话，却是走过去把半开着的门关上。
年久陈旧的门被推动，响起了刺耳的“嘎吱”声。
关门的时候，季容看到外面那张试卷，又打着卷儿在半空中飞舞。
关上门后，屋内的光线彻底昏暗下来，季容只能看到老人半靠在床边的黑影。
她静静的走过去，坐在了老人对面的木椅上。
她的右手边，就是经常烧香的香炉。
离得近了，香火烟灰味儿反倒没那么浓。
两人都没有说话，虽然看不清老人的表情，但季容能感觉到老人正在看着她。
但这屋子里似乎不止老人在看着她，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
也许是见季容太过平静，坐在木椅中就像是融进了黑暗，老人莫名有些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丫头，这公寓好些年没人住过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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