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来后来跟聂行云聊过「蓝色的向日葵」，把门票给了他后。
柯铭奕和柯昔的关系，何君来在那次聊天中就跟聂行云说过。
“一些意外发现，”何君来在看见聂行云的时候说，“我爸回去问我票去哪儿了的时候，听说我把票给你骂了我一顿。”
“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了，但听我爸的意思，我小时候见过柯昔。”何君来说。
“？”聂行云停下喝咖啡的动作，“你小时候竟然还有圈子外的朋友？”
“？”何君来怒，“什么叫做竟然？”
他愤愤然：“而且按照我爸说的，他家那时候也不算圈子外吧？再不济也是能跟我家齐名的。”
聂行云没想让他说废话：“所以呢？你为什么见过他？这和票有什么关系？”
一连三个问号，聂行云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疑问？
“额，就是这个作品展的作者，真名叫柯铭奕，儿子叫柯昔。”何君来对聂行云这样见怪不怪，“对，就是你认识我认识美院人都认识的那个柯昔。”
“……”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我爸喜欢木名的画，所以有请过他来家里，没想到我爸是真喜欢，那人也真来了，可能时间太赶，带着柯昔一起来的。”何君来做回忆状，“那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小孩，所以和柯昔玩过一段时间。这也是我为什么认不出来他的原因，和以前相比，柯昔变了很多。”
他说：“他小时候比现在活泼很多，就跟你十几岁还得被我拉着上树似的，他也愿意，要放现在我让他跟我一块去联谊他高低得噎他两句。”
“你现在问我我也高低会噎你两句。”聂行云评价。
“……我是让你评价来了？”何君来没好气地瞪了聂行云一眼，“上次给你的票，你给柯昔了吧？”
“嗯。”
“据我所知，木名老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柯昔应该也没有主动跟你说过，你最好不要问。”
聂行云不懂这些，何君来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
“这种事情柯昔没说你就装不知道，家里事人内事，就算是刘名他们说不定都是不能轻易提的，看你挺在意柯昔那小孩的，你别又整聂家那一套，吓跑人家一吓一个准。”
何君来直白地点明他。
所以柯昔的事，聂行云早些时日就知道了。
他谨记何君来给他的提醒，柯昔的反应再怎么大，他都忍住没有问。
正如何君来所说，这不是谁都能跟柯昔提的事情，柯昔看到这些的情绪波动确实很大。
正是如此，他以为柯昔是不会主动跟他提起的，毕竟他面向自己的故事时就是个锯嘴葫芦，更别说让人敞开心扉了。
可是柯昔不仅告诉他了，连跟季国文之间的矛盾也没隐藏。
有一瞬间聂行云突然在想，自己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人吗？
“为什么？”柯昔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疑问出口了脑子才又转了一圈，意识到聂行云这句话的不对，“什么叫以为我不会主动告诉你了？聂老师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没有。”聂行云实话实说，“只是知道你们的关系。”
他说：“其实那两张票是君来给我的，事情也是君来告诉我的。他还说这些事情归类于隐私，我也以为你不会愿意跟我说家里长短。”
又将何君来卖了个干净。
柯昔意识到不对时是以为聂行云听季国文讲了什么，但他甚至都来不及怀疑其他，聂行云就否认了。
聂行云只是知道了他的家庭关系了而已吧，这种关系有什么好隐藏的？
要不说聂行云是体面人呢？看年赋和江眠辛的意思，聂行云的家底一点都不差，但连江眠辛都能不顾忌友情将柯昔查个清清楚楚的事情，他竟然是从何君来那里听说的。
柯昔似乎是松了口气。
那些落魄的生活与苦难，若是从季国文嘴里说出，指不定将他比喻成什么牛鬼蛇神，言人都知恩图报，但柯昔恩将仇报。
“不是不愿意，只是没什么好说的。”柯昔默默将两个人有些热的距离拉远，“又不是什么令人的开心的事情，说出来了我也不会觉得愉悦。只是你问了，氛围到了，我也就说了。”
于是聂行云又一次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实话实说：“我似乎跟你说过，我家庭不是很好。大多数的人都知道，我家里很有钱，但关系很烂。”
他说：“家里的大部分人都认为，我不是个能交心的人，如果实话实说，会被我算计得很惨。”
聂行云是个有手段的人，做生意的，都有非光明磊落的时候。
许多事情是顺耳听到的，只是后来在生意场上碰到了，将其作为把柄加以利用，他们将这称为算计。
实际上一个圈子里的，没有谁比谁干净，只有谁不算那么坏。
真正的有心之人都站在暗处，只是聂行云敢冲敢做直截了当，吃得越多，越被针对，越是“坏”。
柯昔根据聂行云的画想象了一下画面，顺嘴问了出口：“所以你在家里的人设是宫心计的人设？”
聂行云顿了一下，没想到柯昔是这个形容，忍不住轻笑了。
他笑起来便没有那么多的攻击性了，还有点温柔的成分在，柯昔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可能聂家的人感觉的聂行云也没错，柯昔有时候也能感受到聂行云时不时露出的职场气息，学校论坛里聂行云的传说早已经传遍各大学院。
柯昔知道聂行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唬人，尽管觉得只是唬人，但季国文那样当惯了上位者都有些怕聂行云。
柯昔了解季国文，那样的表情不是装的。
“可我不怕你，也没有任何能让你算计的东西。”柯昔想了想说，“聂老师，我既然能跟你说这些，就证明我信任你。”
他说：“既然我信任你，我就只会认为你家里人的想法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柯昔就是这样的，他给人一段很长时间的考验期，然后放心地将自己的信任置于之上。
所以聂行云才觉得柯昔不一样，和何君来不一样，和年赋不一样。
没有人能让他的心脏跳动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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