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陷入安静。
毕竟人本来就是他们赶走的,现在又去把人家叫回来?这不是纯纯打自己的脸吗?
他们虽然是老大不小了,平时也在生意上耍过不少赖皮,但现在要他们对着一个还没他们零头大的黄毛小子道歉?
众人满脸写着不情愿。
IcU的门打开,唐老爷子又被推回了普通病房,唐家众人见状眼睛一亮,纷纷围上去询问情况。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扯下一边的口罩,摇头叹息道,“病人情况很糟糕,玻璃碎片已经危及到他的脑神经,如果贸然拔出,可能会危及他的生命,老年人身体本来就脆弱——你们马上准备一下,带他去京城的医院。那里有一个在脑科学方面的专家,如果来得及……”
“怎么会这么严重?!”唐靖心诧异道,爷爷的病情已经到了要去京城找专家的程度了?
她也是在京城那边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伤的,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
也就是说,爷爷醒过来的几率破了天也只有两三成!
这头正说着,忽然病房的门被打开,护士手心紧紧握着什么,正焦急地朝着外面张望,“请问季虞季小姐在吗?病人想见见她!”
季虞?唐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提到她?
没有人知道其中缘由,但唐靖心却隐隐猜到什么。
“叫她做什么?老爷子是脑子糊涂了不成!就是她个外人害得我们成了如今这幅样子,还见她做什么!”有心气旺的人直接就吼了出来,引得整个走廊上的人都侧头看来。
众人叽叽咕咕地议论什么,唐家人听不清楚,但瞧他们的表情也猜到几分,脸色便愈发不好看了,连带着季虞也愈发痛恨起来。
“别说她今天不在,就是她在!我也不可能让她见老爷子!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断不能让她蛊惑了老爷子!”尖嘴猴腮的男人急忙煽风点火。
“五叔!”唐靖心正了正神色。
“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靖心,你也就是年纪小,看不懂其中的道理!那季虞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表面看着什么都不在乎,指不定怎么指挥着唐瓒那野种来抢夺你家产呢!”唐天德见此,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你也长些心眼子,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咱们这么亲近的血缘,还能骗了你不成?”
唐靖心听出他的挑拨离间,如果是平时她说不定真的就听进去了,可偏偏在不久前,经历了废弃工厂那件事后,她就对季虞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但要是崇拜,说喜欢,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她的手确实是毁了,现在的这假肢看着和平时无异,但她弹琴时却还是有弊端。
都是弹琴的爱手如命,她对季虞到底还是心里有一层隔膜。
她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护士又一次走了出来,手心里的东西从指缝间垂落下几根银色。
走廊尽头,一个身形修长,风尘仆仆而来的女生一只手回消息,一只手插兜,显得有些潇洒。
季虞没有废话,接过护士手中的东西,看也不看地揣进兜里。
唐家人炸了锅,他们接受唐瓒但并不意味着也可以接受季虞!如果不是季虞,现在的唐家当家还是唐靖安!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还嫌害我们不够惨吗?你这个扫把星!”
季虞听了他们的话就想笑,直接无视众人,推开拦在门口的男人,大步跨了进去。
病房里。
心电图时而平缓时而剧烈起伏,季虞垂眸看着唐老爷子脑袋上厚重的一圈圈绷带,“放心,我联系实验室那边了,你去京城之后就能得救。”
她本来以为唐老爷子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毕竟人之将死,肯定是害怕的。
人的天性使然,季虞也怕死。
所以唐老爷子让人把自己叫来,想让自己救他,这点无可厚非。但她说完这句话,准备离开之时,原本病床上虚弱万分的唐老爷子猛地伸手。
枯槁干涸的皮肤上全是针管,他的手紧紧攥着季虞的手,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浑浊而又清晰,涣散而又十分精神,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神一怔。
“不,你答应我一件事——唐家在我手里也是回天乏力了,可是……”唐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原本苍白的脸也逐渐有了血色,新来的实习护士意识到什么,偷偷抹了一下眼角。
季虞手伸进口袋,摸到那个项链形状的东西后,吞吐了一下气息,面无表情道,“当初说好的,一件事。”
“是,是一件事。”唐老爷子喘了一口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这里有一份遗嘱……”
“说这种话做什么?”季虞皱眉,扭头看着护士,“准备好了没有,现在就出发去京城……”
“季虞,我老头子今天头一次求人。”老爷子剧烈咳嗽几声,抓住季虞手腕的力道松了几分,后又猛地用力,生怕她跑掉似的,“你听我说,我活了这把年纪,没必要贪图那几日好活的!你也别瞎白忙活了。当初我们交易的条件,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现在那件事全都在遗嘱里……咳咳,小张,你去拿来——”
用自己这本就到了极限的身体,换一个健全鼎盛的唐家,值了!
其实早在唐靖安出事前,医生就说过他积劳成疾,加上一些旧病,恐怕时日无多。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和季虞谈条件的机会!
他忽然欣慰地笑了一下,眼角淌下一道浊泪。
小张就是一直照顾他的护士,听见这话,原本还煽情的实习护士急匆匆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封文件。
季虞接过的一瞬间,只听见“滴——”的一声。
心电图的弧度越来越小,最后还是归于一条直线。
“爷爷!”唐靖心闯了进来。
整个病房乱做一团,哭喊声,尖叫声,以及医生急切的声音传来。
季虞像是格格不入于世间的孤魂野鬼,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小张护士眼眶红彤彤的,眸子里倒映出东边太阳的沉落,一轮弯月悬于夜空,暮色四合。
季虞看着手心,这种生命在手中流逝,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
五星级酒店内。
一个女生裹在毛绒围巾里,拖着行李箱往房间走。
到了门口,电话响了起来,她急忙调整心态,娇滴滴而又笑吟吟地喊道:“韩少,您怎么突然想起给人家打电话了?”
韩少卿声音像是没睡醒一样,“你被发现了?”
池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如果对面的人不是小韩少,她指定就骂出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故意语气幽怨起来,“是啊,韩少,那季虞实在是有几分本事,我斗不过她。”
“你倒说来瞧瞧。”韩少卿来了兴致,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却带着威胁,“若说的不好,N洲那批货可得换个人去送了。”
池春吓得冷汗涔涔,那可是N洲,正常人去了有来无回的地方,那里病毒肆虐,毒蛇猛兽遍野,但凡沾染上一点,都是药石无医的!
她急忙陪笑道,“韩少真会开玩笑,我自然是有要事才来告诉您啊!”
紧接着,她便把闻煜与季虞之间可能认识的事情说了出来,顺带说了自己的怀疑,“韩少,您觉得,那绾鱼会不会就是季虞?您说巧不巧,前段时间很火的那段视频,绾鱼这个百八十年不露面的人让季虞一个高中生办事情?怎么想也不对劲吧?”
韩少闻言沉默片刻,随即笑了起来,语气柔和几分,“池春,我果真没看错你,这次你做的很好,给我继续盯着她,一举一动都要如实汇报。”
见他果真没追究被淘汰那件事,池春松了口气,“是!可是韩少,我该如何看着她?我已经被淘汰了。”
“自然是换个身份。”
*
季虞跟着众人忙活到了半夜,唐家人对她的怨气十分大,却也不敢直接在医院就打起来,便只能明里暗里地讽刺些话语。
她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又颓又丧,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唐瓒才到。
“这不是你的错。”唐瓒见她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头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安慰个人也不成样子。
季虞抬眸看了他一眼,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她默不作声地把那份遗嘱递过去。
唐瓒下意识接过来,“这是什么?遗嘱?看样子都有段时间了,老爷子怎么会提早准备这个?”
古人倒是常有提早备棺木的典例,但这件事出现在唐老爷子身上,不合理得很!
“你看看上面的内容。”季虞只是幽幽说了一句,“被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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