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城的大门洞开，但没有守卫。
众人才走近，一条巨龙就从墙里探出头来，龙眼红光炯炯，扫视每一个人。
它的身躯与城墙连为一体，连鳞片都是砖瓦的轮廓。大脑袋比地母还宽，悬在众人上空，压迫感十足。
明珂仙人啧啧称奇：“你的城门兽居然是龙神的模样？”
“历史上盘龙城的守门兽就是这条龙，乃是钟指挥使用大衍天珠令它活化过来。”
明珂仙人别有深意：“听闻大衍天珠后来在千幻真人那里。”
贺灵川看他一眼：“消息源不一般哪。”
明珂仙人笑道：“在灵山待久了，便能知晓不少内部消息。”
巨龙审视两眼，就放众人过关。
他们跟着贺灵川走进去，见到整座盘龙城灯火通明。
“哎？”众人都是一怔。
城门后就是南门广场，建筑、水系、格局都似曾相识，但定睛一看又大有不同。
广场很大，至少是盘龙废墟南门广场的两倍大，地砖更整洁、水系更丰富，植物都被精修过，有几棵参天大树上还挂满了祈福的红布幡条。
董锐手搭凉棚，脱口而出：
“弥天神庙怎么没了？”
如果走进废墟的南门广场，谁都不能忽视宏伟的弥天神庙。
但在眼前的广场上，各种地标式建筑琳琅满目，但就少了弥天神庙！
在本该是弥天神庙的位置上，一座巨塔高耸入云，有三十三层。
“盘龙城后期摆脱了弥天的控制，因此这里不该再有它的神庙。”
董锐指着巨塔：“那这是？”
“龙神塔。”
董锐看着他，默默吞下了三字吐槽：
不要脸。
竟然给自己建这么高的纪念塔。
“不是给我建的，是给龙神建的。”他一个眼神，贺灵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盘龙城后期，军民信奉的已经是龙神。”
他说的是大方壶中的盘龙城；历史上么，红将军与弥天之战并不在光天化日之下，连天上诸神都不晓得，所以盘龙城的转投可没有这么明目张胆，一直把弥天神庙保留到最后时刻。
明珂仙人指了指南城大门：“可以上去么？”
“当然。”
明珂仙人攀梯而上，几步就到城门上方。
就这么几天，现实里的盘龙古城，他考察过不下七八次，这时伸手一摸城垛，嗯，质感与现实相仿，但是维护修缮得更好，并未饱受风沙侵蚀。
城门上的武械，也比现实多出七八种，按距排放，看着戾气森森。
众人也上来了，居高临下望向城内，都是深吸一口气。
好大！
现在是夜里，登高也看不清盘龙城的全貌，只见城中灯影阑珊。粗略估计，它的面积比现实的废墟要大上两倍不止！
董锐啊哟一声：“比玉京城还大。”
城内灯火如同天上星河，一直延伸到远方。
若说现实的盘龙废墟，给人的感觉是荒凄孤寂、坚忍不屈，而这盘龙秘境就是繁华兴旺、温暖和煦，一直等着晚归的人。
别的不提，主街就与现实不同，更长、更宽、更平整，建筑和店铺的门脸儿都很新，像是定期维护的。
哪怕空无一人，这城中也透着富足安乐的气息。
明珂仙人忍不住问道：“前几天与长风谷战斗的盘龙城军队，哪去了？”
那支剽悍善战的军队，实在给他留下极深印象。
“他们自有来处，当日过来只是支援，如今又回去了。”
“不是秘境原有？”
“不是。”在钟胜光掌管盘龙秘境的时代，大方壶里的盘龙城大军也曾出来助阵，但他们一离开大方壶，好似就失去了记忆和活气，变得像战傀和人偶一样木讷。
贺灵川判断，这是借其形而未得其神。
并且贺灵川最近也屡次尝试，可就是没办法将盘龙城的军队带入现实，哪怕只是木偶式的。这一点和钟胜光时代大不同。他只能推断，随着大方壶的法则日益完善，这种漏洞已经被堵住了。
明珂仙人长长哦了一声。与大方壶有关的人事，果然不通常理。
“对了，我有一惑，想请大帝为我解答。”
“问吧。”
“上官飚制造出来的杜支山秘境，竟然有长风谷人，且修为强大，能与我们战成平手。”这疑惑已经困扰明珂仙人好些天了，“既然秘境只展现旧日时光的片段，他们的力量又从何而来？”
贺灵川笑了：“你其实想问，他们怎可能真地强大？”
“是。”
“你有这样的疑惑，只因你以为秘境与现实的法则相同，既是假的、虚幻的东西，又怎能打过现实里的大活人？”贺灵川解释，“你看，你把他们放在一个框架内去衡量。”
“因为……双方在秘境里交手了。”灵山人与长风谷人之战，不就是现实与虚幻的交手？
既然交手，就会有强弱之分。
“那我问你，你在梦境里吃遍了山珍海味，醒来以后肚子会饱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贺灵川笑问，“你在梦里，明明撑得要命。”
明珂仙人脱口而出：“梦里吃的东西，现实里怎能作数？”
他也生具慧根，说完这句话就长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对极。你看，你现在就知道要将它们分开看待。梦是梦，现实是现实，梦里吃得再饱，关现实什么事？”贺灵川道，“你现在饿得要命，睡着以后入梦，还可能撑得要死。”
“秘境也是如此？”
“秘境自成一片天地，其法则与现实大有不同。它与现实互相隔绝，秘境当中的人与物出不来现实，只能在其独特的环境当中演绎。所以这里头再怎么光怪陆离，就它自己而言也是合理的。这一点，和梦境、和小世界其实有点像。”
“外人进入秘境是主动行为，是我们自己非要进去的。作为外来者，当然要遵从秘境本身的法则行事，也一定会受到秘境的压制。此消彼长，秘境中的生物就显得更强大了。”
“但是，外来者和秘境中人的力量，也并非全然无法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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