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衣女子嗤的冷笑一声,声音愈发雅静呗,但出言锐利:“哦?我儿竟有如此善心?你九岁时看着侍女被恶兽活活咬死时怎么未为她向我求情过?”
“今日却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离开训练之地,护送她回去?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话音甚至可以说有些温柔,但是了解女子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生气愤怒的前兆。
周围静悄悄的,风似乎也察觉了此时的剑拔弩张,停止了吹拂。
少年被一连串的反问包裹,面色未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女子手处的伤,心下了然,颔首解释道:“幼时只觉草木轻贱,犯错必要重罚,幼儿无知之时,曾徒手拧断动物脖颈也习以为常,未尝有好恶之分。但随着先生的教导,读多了史诗通鉴,方学会敬畏生灵。”
“蜉蝣朝生暮死,渺小而努力,我又何能不敬畏,救人需救急,施人需当厄。不过举手之劳,也为当时所做之孽求一份安心罢了。”
不急不缓的声音叫旁边的女子心头窝火,似乎今日重新认识了那个从小哭闹的孩子。
他已经身材挺拔,翩翩的君子之风,满口的道义,相似的眉眼,特别是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恍惚间竟让她看见了那人!
白衣少年郎,言笑晏晏,似乎浮现在眼前。
“好一张巧嘴!”女子无法保持刚才的镇定,面色疾利,她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隐约相看,竟然暗含一丝恨意:“为你请的先生,不是让你用他做挡箭牌!”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克制自己,她闭上了眼睛,良久,睁开:“罢了,既然你已经让她吃了梦遗丹,我可以不再追究这件事,只是,”
女子停顿了一下,“将那块玉佩给我,我便不去找她。”
少年平静的面容有片刻的失神,她是如何悉知?难道我身边有她的近身暗哨?
她的隐卫并不能靠近他如此之近,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十二人中,出了叛徒……少年眼中厌恶一闪而过,令人胆寒,冷清的气势不怒自威。
看来要清肃一下了。
白皙的手指将玉佩递给女子,声音仍然温文尔雅,好似没有察觉母亲的语气与不快:“是,母亲,您的手如何受伤?要尽快包扎。”
看着少年乖顺的将玉佩交出,女子心情大好,娇靥都愉悦了几分,笑意爬上眼角,声音放软了几分:“无妨。我儿不必为此担心。”
女子毫不在意的将有着血渍的玉手抚上白玉,点点红痕染上玉佩,上面有一丝丝血迹,此时抚上玉佩,上面还散发着温热,可见佩戴它之人定未离身过。
女子睨了一眼顺从站着的少年:“不过是个貌美的小丫头,待去到你父亲那里,我看寻多个予你。”
“那个小丫头我便不追究了,我儿切记,动心起念,唯有被负,无情无义之人方能在世间不受情伤。”
少年含笑不语,只眼中神色忽明忽灭,似有光华流转,只是袖下紧握成拳的双手表露出他内心的不快。
疾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响亮的声音:“姨母!”
“哎,律弟!”
“表兄。”白袍少年转身回应。
玄衣少年大汗淋漓的跑来,刚刚结束操练,便向姨母复命,未曾想律弟也在。
少年笑笑,向女子行礼后,手搭在了白袍少年肩上:“今天可累死我了!”
女子也变得和煦盈盈,面容带笑:“颐儿,累了便多休息会儿,但是该有的课程可不要落下。”说着,递给少年一块帕子。
“擦擦汗,莫要因此着凉。”
“哎,知道啦姨母。”少年接过帕子,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朗声道:“我身强体壮,很少生病的!”接着,囫囵地将汗擦净。
无意中一瞥:“姨母,你手怎么了?如何划伤了?”边说着,边从腰间的囊袋子中拿出止血创伤药,正要帮女子敷药。
“茶杯碎了才划伤,已经没事了。”女子话音刚落,便看见少年盯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目不转睛:“怎么,喜欢?”
少年收回目光,羞红了脸,尴尬的挠了挠头:“哎呀,没有,我,我……”
少年暗自懊恼,哎,你个不争气的!姨母手都伤了,你却还看上了人家手中的玉佩!这下可没脸了!
华服女子似笑非笑,扫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白袍少年,将手中的玉佩递给玄衣少年:“喜欢便拿着,刚刚我还不知如何处理这块玉佩呢。”
白袍少年眼神仍然温润平静。
“啊,啊!”玄衣少年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拒绝,有些犹豫,眼神看向白袍少年求助。
但此时律弟低敛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接收到他的信息,哎呀,好为难,怎么搞的我来要东西似的。
玄衣少年又挠了挠头:“好吧,谢谢姨母!”伸手接过玉佩,挂在了腰间。
“无事,只希望你们兄弟俩兄友弟恭,互相扶持。”说着,将两位少年的手放在一起。
“那当然了,姨母。”玄衣少年笑道:“在我心中,律弟就是我的亲弟弟,当然还有昭弟!”
女子笑而不语,盯着白袍少年,晦暗的月光洒下不知少年是喜是悲,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白袍少年微笑:“定不辜负母亲的教导。”
女子方展笑颜,目光柔和起来,闲笑道:“待我们到了帝都,便将昭儿也接回,你们兄弟三个便更热闹了。”
白袍少年默然未语,只是微微笑着。
“颐儿,除了练武,兵书也要多看,有勇有谋,方可成为良将……”
“我未曾落下,姨母放心……”
另一边。
小姑娘已经睡下,只是眼角的泪痕与睫毛上残留的泪珠显示刚刚女孩经历了一场哭泣。
女子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轻叹一声,帮女孩掖了掖被角,掀开帷帐走出马车。
两位侍卫早已在马车旁守候,见女子走了出来,低头作揖行礼:“夫人。”
女子做了一个悄声的手势,走离马车,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道:“明日早些启程,尽快抵达帝都。”
两侍卫对视一眼,回道:“是!”
然而他们不知道命运的是齿轮开始转动,未来的帝都会越来越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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