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眯了眯眼睛，他听得出对方没有疑惑。
“大概因为要不停地回头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树枝吧。”
沈晏宁看向自己的导师，“不停地回头看——是为了逃命么？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他。”
费尔南多点了点头，他有些惊讶于这个学生的敏锐。
从珍妮弗送来的资料来看，沈晏宁年纪轻轻，刚刚大学毕业工作不久。但从这两次短短的接触时间来看，他的观察力相当不错，又善于思考。
沈晏宁没有在说话，转而又看向其他地方，忽然问道，“只发现了奥伦泽先生？”
费伦摇了摇头，“不，奥伦泽夫人的尸体在3.5英里以外的密林中发现的。”
“这些脚步的方向？”
沈晏宁指了指地面，这里的泥土比较松软，隐约间可以看见一些脚印。
费伦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看着鞋印的反方向，眯了眯眼睛，“对，就是那里。”
他伸出手，指向了另外一处洼地。
沈晏宁看向自己的导师，沉默地等待着。
费尔南多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背包，对着费伦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奥伦泽夫人。”
除了先前就留在此处看守尸体的巡警外，一行人又沿着脚印走向了另外一处发现尸体的地方。
山路崎岖，他们走走停停，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
黄白相间的警戒线在茂盛的草丛中若隐若现，正午的阳光有一些被隔绝在了高大的树木外，空地上光线暗淡。
他们走过去，费伦泽太太与先前发现的费伦泽先生差不多，只不过她没有撞在大树上。
但她的腿并没有伸直。
因为这里更加的阴暗和潮湿，土地也更加的松软，她的左侧有两双明显不一样的脚印。
沈晏宁站在她的旁边向四周看去，闯入视线的都是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
他的目光在它们之间转了一圈，“奥伦泽夫人在这里应该走不动了，脱力坐在这里休息。
“两个嫌疑人追踪到这里，没有靠近，但是可以站在高处借用周围灌木的遮挡，射杀她。”
他看向费尔南多。
老教授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是猎人的技巧。”
他看向脚印的前后间距，“嫌疑人很从容，不紧不慢地追赶着他们，保证不会放跑夫妻两个人的情况下，凶徒一点儿都不着急，他们等待着猎物筋疲力尽，然后杀死他们，这是最佳的捕猎时机。”
“单看伤口来说，并不会一下就致命。”
沈晏宁眯起眼睛，“他们是看着受害人失血过多，受尽折磨而死的？”
他忽然转头看向费伦，“先生，这两个受害人的伤口目前发现的都是两处，我们可以理解成一个凶手射出一个伤口，以往的尸体也是这样么？”
他还没有机会看到曾经的卷宗。
费伦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比奥伦泽夫妻早发现的尸体上的伤口也是有两处。
“都是贯穿伤，但不是枪械造成的。”
费尔南多平静地说道，“猎人除了猎枪以外，还会用到弓箭。
“贯穿伤，没有硝烟反应，又能够造成失血过多才死亡，弓箭的可能性反而更高。”
沈晏宁同意这个看法。
当弓箭穿透受害人的脏器的时候，受害人还活着，如果拨打911，可能还会获救，但如果将箭矢拔出，内脏的血液就会大量流出，人也必死无疑了。
凶手似乎在享受这样的感觉。
沈晏宁说不清心里的情绪，深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气。
夫妻两个人高高兴兴地来到他们曾经熟悉的森林，只是想要完成这次假期的徒步旅行，但却遇到了凶手们。
真的是坏事也会发生在好事上。
费尔南多沉默了一下，他还是走上去，拍了拍这个学生的肩膀。
费伦突然在一边提醒道，“伙计们，我们得准备往回走了，太阳快要下山了，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出去，回到观光中心，那边有住的地方，你们今晚可以在那里休息。”
沈晏宁看向费尔南多，后者点了点头。
他们一行人开始慢慢往回走，当走到两个现场交界的地方时，费伦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他们也要停下来并且不要说话。
沈晏宁有一点点紧张。
片刻后，他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在他们30码远的地方慢慢地走过。
那是一头熊，悠哉游哉地走向密林深处。
沈晏宁眨了一下眼睛，用口型无声地问道，“奥伦泽夫妇的遗体怎么办？”
费伦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事，那边有护林员看守，他们知道怎么做。”
他又开始向前走起来，“我们快点儿下山吧，如果太阳下山后，这里只会更危险。”
一行人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回到来时停在小路边的越野车旁，将背包放在后备箱中后，上了车。
车子启动，一路颠簸到主干道上。
柏油马路一直延伸到天际处，勾勒出旷野宽阔的轮廓线，但他们的心情都浸在沉重中，无暇欣赏。
正如费伦说的那般，他们回到观光中心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们住进了森林管理处的休息室。
草草的洗漱和吃饭后，他们重新聚集在了费尔南多的房间里，开始分析案情。
沈晏宁快速地浏览着刚刚拿到手中的卷宗，“从受害人上来看，凶手没有指定性别，男、女受害人应该是随机挑选的，他们更像是选好了地方，等待着受害人自己送上门来。”
“是的，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完整，虽然有些脏，但是都没有被暴力撕扯的痕迹。”
珍妮弗抬起头，“不存在性暴力或者是这方面的侮辱，凶手对此不感兴趣。”
沈晏宁看向女探员，他觉得对方没有说完，这些话语的背后应该会指向某种关系。
金发女郎注意到投递过来的视线，摊手，“这代表他们要么是还没有长大，没有发育完全；要么就是可能存在着亲戚关系，近亲之间是不会讨论性方面的事情的，更不会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实施性行为，或者是性虐待。
“如果是亲戚之间的关系——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他们之间天生就会被这种亲情羁绊在一起，用来对抗其他人。”
沈晏宁默默地把这段知识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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