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和二婶三婶她们呢。”姜月同姜来福和老太太打过招呼，便询问起赵翠英等人。
话音刚落看听厢房里传来二毛三毛的叫声，只叫一声便戛然而止。
接着就听见陈氏威胁的声音传出来：“还不起是吧，待会儿你大哥吃完饭，穿着新衣裳就去村里拜年了，你俩只管睡，今儿就在家玩吧。”
原来陈氏在喊二毛三毛起床，想来便宜娘和三婶，此时应也是在哄三个小的起床。
姜月望向老太太休息的主屋，果然，纸糊的窗棂透出橘色的光。
“月娘让让。”姜大河拿着个竹扫帚就扫过来了。
姜月看着院中清理差不多的积雪，笑道：“这雪也不知啥时候下的，竟就下这么厚。”
五六公分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稍不留意鞋子都要陷里面。
“你回去不多会儿就下了，先是小雪，再是鹅毛大雪，那么大块雪落下来，可不得这么厚。”姜大河一边扫一边说。
陈氏皱着眉头，一把扯着二毛三毛出门，赵翠英也把星娘裹的严严实实牵出门，叶氏竟还给小蜓和四毛戴了一顶帽子，见星娘看过来，笑道：“三婶也给你缝了个帽子，待会儿拿给你。”
星娘一把捂住头，拒绝：“我不要戴帽子，我这头花就挺好的。”
小姑娘话一出口，就惹得众人哭笑不得。
姜月看过去，只见几个孩子穿的还是家常旧衣，看着鼓着小脸的小蜓，逗道：“咱们小蜓这帽子可真好看，要是配上一身红棉袄就更俏丽了。”
姜月知道三婶今年给小蝶和小蜓缝制新衣，用的就是红色面料。
叶氏手巧，帽子上还绣有一只落在竹叶上蜻蜓，正好合了小蜓的名儿。
“我娘怕我吃饭脏了衣裳，要去拜年才给我穿。”小姑娘说完眼睛看着姜月，用一把脆嫩的嗓音问道：“大姐，我帽子真的好看吗，我也想戴花的。”
原来这也是个爱臭美的小姑娘，姜月挑着好听的话夸了两句，小姑娘非常好哄很快就高兴起来。
灶屋里，老太太先把案板上的面条煮出来，量本来就不多，一人分得一筷子。
老太太煮饺子的空档，端起自己的碗，把自己的一筷子面拌着蒜汁吃完，笑眯眯道：“吃了钱串子，今年咱们挣更多钱。”
初一在饺子前煮的面条叫做钱串子，寓意吃了钱串子当年就能挣更多银钱。
吃过饺子，天也彻底亮起来，姜月要去洗碗，被老太太一把拦下：“你这孩子，啥规矩都忘了不成。”
姜月扒拉下脑海里的记忆，顿时一头黑线，原来正月初一这天不能洗碗，不能泼水，不能拿针线剪刀，总之不能做的事很多。
姜月默默把自己的碗收好，留着中午继续用，用自己的脏碗吃饭是她最后的坚持。
吃过饭姜来福和老太太便打发姜大江三兄弟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他们则留在家中，以防有人上门拜年。
几个小的吃过饭便催各自的娘亲给换新衣裳。
这会儿无事，姜月先是去后院看一遍猪，姜大山起来第一件事就给猪喂食，此时一个个吃饱喝足，或躺或卧好不惬意。
见猪们一切都好，姜月又扒着柴房的门去看羊，母羊正在享用热腾腾的月子餐，中不溜那只半大不大羊在嚼干草，两只小羊羔不见踪影。
去问老太太，才知道半夜落雪时，姜大河怕羊羔冻着，把藤筐搬他屋里炕上了。
姜月小时候也和猫狗睡过，长大后就拒绝让任何动物上她床上，对姜大河这样有爱心钦佩不已。
老太太不知姜月所想，即便知道也不当回事，别说只是上炕，还有用体温给刚出生的小羊暖身的，这可都是银钱，更得照看仔细。
姜老太太此时正端几个小盆，把之前家里炸的各色零嘴倒出一多半，满满当当的放在堂屋的方桌上，预备给来拜年的村人淡个嘴。
又抓了满满两海碗的糖果放在桌上，这个留着给来拜年的孩子们吃。
又把木匣子抱出来，里面有许多小红包，不多，一个里面也就两文钱，村里的这些孩子除了个别调皮捣蛋的，大多都很乖巧懂事，姜老太太都很喜欢。
做完这些不多久，呼啦啦就从院门外跑进来一群孩子，进来二话不说就跪下磕上三个头，带头的大孩子竟是谢东海家的石头。
石头今年差不多十岁，他口齿伶俐，吉祥话张口就来，说完就眼巴巴看着姜老太太。
他带来的十来个小孩子也同样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果然不负众望，给他们随身带的口袋里都抓上一些炸的零嘴，并给每人抓了五六个糖果。
最后又从匣子里给每个孩子发了一个红包。
”谢谢大奶奶。”得到红包的孩子都很激动，七嘴八舌的不知说啥好。
姜老太太让赵翠英拿芦苇做的掸子给他们略扫鞋面上的雪，交代道：“雪可是滑，莫要跌了，别玩雪，衣裳湿了可是冷的很。”
村里人今年日子再是好过，也不会可劲给孩子们置办冬衣，这衣裳湿了一时半会没得换，冻病了就不好了。
孩子们可不管这个，他们揣着红包喜的不得了，正准备回去让家里的哥哥姐姐也来给大奶奶拜年呢。
村里的孩子来来去去过来许多躺，姜老太太眼力颇好，有那还想混红包的，老太太一眼就瞅出这已经给过了。
脸皮厚的就嘻嘻哈哈跑开了，脸皮薄的就脸蛋红红跑开。
村里和姜大江同辈的后生也三三两两来了好几波，七八点钟的时候村长的大儿姜白马带着兄弟并长晟一起来拜年。
一阵寒暄过后，姜来福和老太太与姜白马说着闲话。
二老照旧对着一身长衫的姜长晟一顿夸，末了表示自家孩子年后也都送去学堂。
赵翠英妯娌仨便趁机问如何准备束修。
姜白马把知道的全盘托出。
长晟是在隔壁李家村老秀才开的私塾起的蒙，半年的束修是五百文，寻常过节往夫子家送份节礼就成。
若是日常在夫子家吃中饭，另备一份米面带过去，或者早上时候把午饭带过去，夫子家人也会帮着热一热。
整体听下来，私塾的夫子连同家里人脾性都颇不错。
老太太又同姜白马打听长晟头一回上门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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