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门口。
王陆离拒绝了室友一起吃饭的邀请，抱着胸一直张望着，等了好半天才终于看到程武麟的身影，对方此时正和他的几个室友们有说有笑地向他这边走来。
程武麟好像是没有看到他，就在从他身边擦过去的时候，他伸手一吧拽住对方的胳膊：“过来，和我一起吃饭。”
程武麟还在和李大勇他们讲自己假期打球时遇到的趣事，王陆离这一拽把他吓得一愣，注意到那人是王陆离才冷静下来。
“你刚说啥我没听清？”程武麟问道。
“和我一起吃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哦……”程武麟挠挠头，转头看向李大勇他们，“呃，你们先去吃吧……”
目送着程武麟的几个室友上了楼，王陆离才开口问道：“你想吃什么？”
程武麟抿了下嘴：“啊无所谓，随便吧。”
“那我们就吃一楼吧。”
“好。”
因为他们算是来的比较晚的一批，食堂一楼这时候已经没什么菜了。王陆离随便打了两个素菜和三两米饭，从筷子筒抽了四根筷子，找到一个空桌坐了下来，然后环视着四周找寻程武麟的身影。
过了两分钟，他才看到从远处走来，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面的程武麟，便对他招了招手。
程武麟把面飞快地撂在桌子上，甩了甩被烫到的手，俯身喝了口快溢出来的汤，又伸手接过王陆离递过来的筷子坐了下来，对已经开始扒饭了的王陆离点了点头，就也开始吃起自己的面来。
安静……
和吵闹的食堂相比，两个人都像是饿坏了的人一般闷头吃着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显得有点尴尬。
在几乎快吃完了的时候，王陆离才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我是和你说一下，我准备去找一下四连教官，把上次的事情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天我已经把他们国防生的宿舍在哪给摸清了。”
“你疯了吗！”
看到旁边几个人都转过来看着他，程武麟忙压低声音惊怒道：“你疯了吗……我们这种普通人……本来是不应该看到那样的场面的，如果让那个人知道我们目睹了全部过程的话，你信不信他……”
他举起筷子在脖子边抹了一下。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王陆离看到程武麟把筷子丢在桌子上，又低头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米饭，然后抬头说道，“可是不搞清楚情况的话，你怎么能保证下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们不会死呢？”
“也不一定会死的吧……你看我的脚……”程武麟皱起眉头。
“一定会死吧。”王陆离打断程武麟话，用筷子在桌子上点了几下，“我不知道那种状态是什么，或者进入的那个世界是什么，但这是确实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我对此有很明确的感觉。”
“这几天我仔细想了下，虽然你扭伤的脚后来一下就好了，可能让你觉得发生的那些事是幻觉之类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那些都是幻觉，为什么幻觉中的人要拼死相搏？幻觉存在的原因又是什么？我们被幻觉盯上的原因是什么？而我们两个人为什么又会同时进入一个可以互动的幻觉呢？以及脱离幻觉后，我们为什么又会有无比清晰的记忆呢？”
他盯着皱眉思考的程武麟，继续分析道：“如果那一切用幻觉来解释，大部分事情直接就说不通。在我看来，我们两个当时经历的事情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不管那是一种状态还是一个异世界还是其他的什么，它是具体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只要在那种境地下，别说被那两个怪人袭击，但论被那些石头砸到，就一定会死！”
王陆离敲了下桌子重复道，“你懂我的意思吧？死了，就一定会死！”
程武麟叹了口气：“哎，我知道了……你要做什么就做吧……”
虽然对方啰里八嗦的说了一大堆，但它基本也是同意对方的看法的。
见王陆离咔嚓咔嚓嚼了盘中的最后一块半生的胡萝卜，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程武麟问道：“吃完了？”
“嗯，”王陆离端着餐盘站起身：“你回宿舍吗？”
“回，一起。”程武麟也把只剩下汤底的碗端了起来。
丢完餐具，程武麟整理了下衣服，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王陆离问道：“所以你准备怎么和四连那教官摊牌？”
“我们只能赌一下了。”
“赌教官的人品吗？不会杀我们？”
“不，”王陆离拍了拍程武麟的肩膀，嘴角一勾，“赌点更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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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军训后，吴显明一边用帽子扇着风，一边略显疲惫的往宿舍走着。
不耐烦地挤过几个高声叫嚷的同学，他看见走廊尽头的墙边站着一个穿着军训服玩手机的学生。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他却也没太在意，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您好？请问您是四队的教官吗？”
听到这声询问，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男生已经放下手机背着手走了过来，便点了点头：“嗯，什么事？”
“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男生像是有点害羞似的咬了咬嘴唇……
“请问您知不知道，月桂？”
吴显明一声冷哼，手臂皮肤上的斧头图案一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他面前的男生左腿应声折断，连惨叫都还没发出来就先摔在了地上。
一脸冷漠的听着男生后知后觉的惨叫在空旷的走廊回荡着，他砰地把手中的长斧劈在了男生面前的地板上。
“这就是月桂。然后呢，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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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再用你们的破事吵我了！再见！”董熠气呼呼的吼完，用力的攥了一下手机，颤抖着把它塞回了裤子口袋。
“怎么了？”苏皓轩问道。
“我爸妈又吵架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我爸离婚！”董熠狠狠地说道，“吵吵吵，成天就知道吵，他们爱离就离关我屁事！”
李大勇伸出胳膊，搂在他肩上拍了拍：“别太生气，我爸妈也总这样吵架，一般过几天就好了。既然都能和你说，那就是没啥大事。对了……”
他松开董熠，又把手搭在程武麟肩膀上诧异地问道：“你今天抽啥风，怎么拉我们来这么老远的一食堂吃饭啊？”
“因为……”程武麟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咱们宿舍从来就只吃三食堂，偶尔也得尝尝别的食堂啥滋味，不然多腻啊？”
苏皓轩表示赞同：“对啊，天天总是吃一个食堂有什么意思，六七个食堂都得换着吃一轮！”
李大勇翻了个白眼道：“就为了这个啊……晚上还得集合学唱校歌呢，我还心思回宿舍躺一会，跑这么老远吃饭我还咋休息啊。”
“那为了赔罪，这顿饭我请了。”
一听说请客，李大勇顿时重新喜笑颜开起来。他捏了捏程武麟的肩膀：“那啥，今天中午王陆离为啥找你吃饭啊？”
“没什么，就说了点事情。”
“你俩啥时候变那么熟的？”
“呃……就……那么认识的啊……都是同学……”
“什么这啊那啊的。”李大勇撇了撇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咋还没到啊，一食堂这么老远呢？”
“快到了，我都看见国防生宿舍楼了，一食堂就在它对面。”苏皓轩伸手指了指。
程武麟抬头看了看那栋灰色的宿舍楼，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把口袋中那个冰凉的物体攥得更紧了。
李大勇突然又咧嘴笑道，“你知道那天军训你俩有多搞笑吗？”
“啊？谁？”程武麟心不在焉，下意识问道。
“你和王陆离啊，咱们不是一直在说你俩的事吗？”
“哦……”
李大勇没有程武麟高，手搭了一会感觉有点累，又架在左边董熠的肩膀上，董熠心情不好，低了下身子甩脱了李大勇的胳膊：“热死了。”
“啊不好意思，”李大勇满不在乎道，然后继续奚落着程武麟，“罗教官刚喊完立正，你俩一个就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后背上，还像兔子似得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你都不道啊，那场面多逗哈哈哈哈哈哈！”
他特别夸张地笑着：“你俩脑子里当时怎么想的？世上逃军训办法千百种，你俩选了个最二的……”
程武麟刚准备辩解，突然感觉世界安静了下来，转头一看，李大勇的笑容已经僵着不再动了。
来了！
程武麟丢下室友们，向着国防生宿舍那边疾冲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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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离侧躺在地上嘶嘶地抽着冷气，感觉眼球后方的血液轰轰地冲撞着眼底。疼痛超过一定的阈值的感觉是麻木，除了断腿处的空虚感，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吴显明走上前来，一脚踩在王陆离的脖子上：“喂，小子，问你话呢。”
脖子上传来的大力让王陆离回了神。他斜着看了眼上方吴显明那张冷漠的脸，愤怒而平静的喃语道：“果然，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什么？”吴显明把脚拿开，蹲在王陆离面前。
王陆离没有回答他，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没想杀你，”吴显明皱眉，“我的目的只是逼你们这些上界小畜生说出你们的目的而已，就这么简单。”
他抬起右手，地上的斧子在一阵簌簌声中长出枝条，攀卷着他的手臂回到了他的手中：“当然，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不介意现在给你个痛快。”
“这位教官……我也只是想问问你，你们到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王陆离仅存的右腿旋转着从地板上滑开。吴显明从潺潺的血泊中拉起斧子：“话可真多，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就行，没有问话的权利。”
王陆离微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吴显明的眼睛，咬破的嘴唇也开始往下滴血，如同刚咬过人的豹子一般凶戾。
吴显明见他这模样很是不爽，再次一脚踹在王陆离的肚子上：“你既然都知道我手中这柄月桂还装个屁，还敢问我是谁？我看你也不是个聪明人啊？你的上界主子叫你这种人潜过来，有什么用？”
王陆离几近休克，蜷缩着只有半边的身体在地上抽搐着：“我……我可不是……什么……上街奸细……不过……你这种自负的人……就和我一起……”
他仰起头，惨笑着叫道：“粉身碎骨吧。”
吴显明轻蔑的笑了笑，完全没有把王陆离的话当回事，第三度扬起斧头高举过头顶。
“再见，下辈子做个下界人吧。”
他刚准备对着王陆离的头砍下去，忽然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得看向脚下。在那里，他感觉有一股恐怖的能量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他闭上眼睛，利用额头内的封器构想着下界的场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镜世界，重新回到了嘈杂的镜世界之外的下界。
只不过……
他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两柄交叉在自己颈部动脉旁的水果小刀，又看了将这两把小刀拿在手中的程武麟和王陆离，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下。
“checkmate。将军了，教官先生。”四肢完好，面色阴沉的王陆离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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