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鞠躬之后，就掩面准备离开陆子野面前了。
似乎她有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那边其他的子女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方向。
他们似乎也好奇，母亲会和陆小神仙说些什么。
不过两人一个鞠躬一个端正，似乎就这样毫无波澜地结束了简短地对话。
然而陆子野的身后，有人极其不赞同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表情像是在鄙夷这一家人，甚蠢。
母亲的脚步变得有些踉跄。
子女们还没站起来，她的丈夫一个箭步闪身过来，扶住了她的手。
那个不善言辞的一家之主，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此刻变得极为冷静。
“都怪我……”
男人甚至还在自责。
“怪我一直不赞成她走我这条老路，所以她才养成了这破习惯，一直自己去找食材回来捣鼓……”
女人也没有真的怪罪丈夫，只是呜咽着摇摇头。
发生这种事儿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如果此刻再互相指责，那么只会把消弭悲伤，也是对逝者的不尊重，想必那个姑娘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吧。
“哎……”
“不对。”
一向沉默寡言的瘸腿老李却在陆子野的身侧突然开口了。
他手艺好但是性格古怪，鲜少开口。
今儿这事儿也让他开口了。
老张拉扯了一下老李的衣服，让他先住口。
陆子野眉头微蹙。
他似乎也看出了这事儿有蹊跷。
但是此刻他也默而不发。
顿了一会儿，他才对老张开口：“你去安排下。”
姑娘人消失的声势很大，有些人幸灾乐祸，尤其是那些当时没被陆子野选进院子里谋得这份好差事的人，扭曲的心理让他们想着厨娘遭遇不测。
幸而不是丢面儿的事，只是姑娘年轻惨遭野兽狼口也是可怜。
只是马上送葬的队伍就列起来，从头到尾占据了一整条街道，别人家的百岁老人的发丧都没有这等阵仗，也是让人瞠目结舌了。
因为逝者上头父母健在，所以没有灵堂也不能停留，需要即刻发丧，这送葬的队伍是陆先生重金砸出来的。
这事儿也立刻让雁城人都知道了。
甚至陆子野请先生选了个好位置，不图这风水多利家利亲眷，陆子野只一个要求，保佑她来世安稳顺遂。
上午发丧后，下午从陆家抬过来的几箱子金银就又送进了那户农庄的小院子里。
评者也不知道是该羡慕好，该同情好。
你说羡慕？人家可是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亲姊亲妹。
同情……？这户人家以后可是要在陆家的庇护下安稳一辈子咯。
忙完这一切，陆子野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昨天夜里摆在院子石桌上的饭菜已经招了虫子。
几个恶心人的绿头苍蝇在上面趴着，让人皱眉。
身后跟着的楚韵之更是黑了脸。
昨天她大价钱买回来的饭菜没几个吃完，扒拉了几口人就找到了。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忙碌。
熬了个大通宵，到了上午发丧。
不少人坚持不住回到院子就睡了，陆子野这院子也算是停摆了半天。
就是不知道这楚韵之哪儿来的精神寸步不离地跟着陆子野。
只是陆子野从头到尾没见过她悲伤难过。
就在她看见桌子上被苍蝇享用的美食之后，才第一次变了表情。
“……都干嘛去了！”
楚韵之责怪了一声。
显然，显然收拾打扫这种小事儿不是她应该做的事儿了，她埋怨的当然是其他负责这项工作的人。
陆子野只是觉得恶心烦躁，苍蝇一向是带给人如此感受的生物。
楚韵之贴了上来：“您忙了一晚上了，晚饭也没吃早饭也没吃，要不然我……”
陆子野断然拒绝：“吃不下。”
陆子野可能也是一夜没睡有了点脾气来。
他皱着眉头转身看向了楚韵之来。
“你……只关心我？”
楚韵之此时还没听出陆子野话里其他的意味来。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努力被陆子野看到了。
所以她欣喜地绽开了笑容来。
只是这个笑容在一场葬礼之后，显得有些诡异了。
“是啊！”
陆子野问：“那她呢？”
陆子野指的当然是厨娘小熊。
在陆子野并没有过分关注的记忆里，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也是不差的。
可能是厨娘小熊对任何人都尤其热情的缘故，她每次都贴上楚韵之热情的打招呼。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走了。
陆子野觉得楚韵之的无动于衷有些过分了……
“你没有一点难过吗？”
楚韵之愣了一下。
不知道那一刻她心里是心虚还是反思自己的表演没有到位，还是在筹谋下一步，甚至是如何解释。
陆子野却突然摆摆手。
听说，人的大脑有防御机制。
某些重大的创伤打击的时候并不会立刻哭出来，反而是等到几天之后，一个人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慢慢消化悲伤……
希望她也是如此吧。
要不然陆子野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绑架她哭泣的人一样。
陆子野也是真的疲了。
虽然他的肉体有无限的潜力，但是他的精神力还不到无限的程度。
他需要休息了。
陆子野进入了房间，关上门之后，外面听到了碗碟摔碎的声音。
陆子野懒得理会了，只是翻了个身。
外面楚韵之把石桌上的东西全都掀到了地面上去。
也不知道这脾气是和谁发的。
悬浮于本空中的陆子野本人出窍的灵魂哀哀叹了口气。
见陆子野躺下了他以为自己又要回去了。
惨剧发生之后一切并没有得到解决。
甚至和他的现实最有关系的三个徒弟还没登场呢。
这梦究竟要做到……
陆子野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自己的灵魂要回魂的意思。
原来自己并没有睡着。
他又坐了起来。
老张和老李两个老东西绕开了前院的楚韵之，从后门进入院子并且打开了连通后院的小门进了房间。
此刻陆子野已经坐了起来。
他似乎在等他们二位。
“先生！”
来到陆子野面前，老张先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老李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不过陆子野点头之后，先开口的居然是他。
他说：“丫头虽然大大咧咧，但是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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