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皇宫。
顾江漓赶在早朝的时候来到大殿之外等待传召。
这个时候殿上的人多，见证的眼睛会更多一些。
皇帝高坐皇位之上。
听见身旁公公说的话后，神色有些疑惑。
“她来干什么？”
皇帝口中的“她”指的就是顾江漓。
公公认真回答：“将军夫人还带上了柳大夫，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还有两个躺在担架上的，可能……是为了向圣上您说明瘟疫的救治情况吧。”
皇帝深吸一口气，众大臣好奇的目光根本不加掩饰，他也不好当着一众大臣的面拒绝顾江漓的会面，只能对身边公公吩咐道：
“让她进来。”
“是。”
顾江漓进殿的时候只带上了柳康。
“臣妇参见圣上，圣上万福。”
皇帝摆了摆手，免去她的大礼。
“朕知你主动进宫是有事要谈，就直接说吧。”
顾江漓也没兜弯子，“回圣上，三年之前，臣妇曾当着您和柳大夫的面许诺说，五年之内，一定还您一个安定康健、无瘟疫灾祸的北齐。
“如今时间已去三年，臣妇当时之诺，已经完成了。”
顾江漓故意没提起“赌局”两个字，但是她话中的含义傻子都能听出来。
让众大臣大为吃惊的是，顾江漓一个女子，竟然能许下五年之内治好瘟疫的承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所有人看向顾江漓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惊讶与赞叹。
皇帝愣了愣，说：“朕知道，当年你不仅对朕许下诺言，还与太医院的太医定下赌约。
“朕作为赌约的见证人，绝无反悔之意。
“关于此事，也有不少消息传进朕的耳朵，柳康大夫和太医院几乎同时研制出了解救瘟疫的药方，此赌局应该很难分辨出输赢。”
顾江漓淡笑着，带着十足的自信答道：“非也。”
她后退半步，与柳康大夫站在一起，继续说：
“臣妇早在几日之前就听说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那时就已经找到了治病的方子，但是一直没有公布，一定要等着柳大夫公布的时候才张贴于宫门之外。
“太医们明明能赢，却如此深明大义，显然是不想让柳大夫输得太难看，实在是心中感激，所以便想着一定要让这个赌局更加公平一些，不能拂了太医们的一片好意。
“所以呢，就找出了一个新的方法来分辨出到底谁是赢家。”
皇帝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宫门之外的事情他早就知晓了。
新的分辨输赢的办法他也一早就听说了。
一直没有主动开口，就是希望顾江漓别紧咬着不放，该松口就松口，让这件事过去就算了。
可顾江漓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让这个赌局变得更加严谨了起来。
她在大殿上滔滔不绝，将自己是如何与各个药房商量沟通，如何与百姓们定下约定，用何种方式来分辨这场赌局的输赢，说得头头是道，清清楚楚。
大殿上每个人都听得极为认真。
没有一个人开口打断顾江漓的话。
他们之中，也不乏有染上瘟疫拿着药方去买药的人，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关于这个赌局的事情。
但是今日可是当事人自行阐述，可比坊间流传的消息有意思多了。
顾江漓一字一句慢慢讲完，皇帝的脸色已经僵硬非常。
她轻轻一笑，总结道：
“圣上，昨日夜里闭市以后，各个药房都把当日前来购买药材的方子保留了下来。
“经过清点，每个药房都得出了最终结论。
“圣上，现在这些药房掌柜都在殿外，您要听听吗？”
她坦然又自信的样子不由得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话中的信息又让人激动好奇。
许多大臣本身也是用药的人，更多的也是下注的人，当然也想知道这一注到底能不能赢。
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悄咪咪地投向皇帝。
都希望他赶紧下旨，让那些药房掌柜赶紧进来。
皇帝又怎会不知这些大臣心中所想，只能无奈道：
“既然谢夫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他递给旁边公公一个眼神，公公立刻会意。
“传各位药房掌柜进殿——”
一行人整齐利落进到殿中。
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沓厚薄不一的纸张。
那便是他们收集起的百姓们前来买药的药方。
皇帝一挥手，公公就吩咐他们一个个禀明药方的信息。
“城南永安药房，柳康大夫药方三百七十一份，太医院药方……一份。”
“城南同心堂，柳康大夫药方六百二十五份，太医院药方，一份。”
“城西济世馆，柳康大夫药方一百五十份，太医院药方，无。”
“城东吴氏医馆，柳康大夫药方四百零一份，太医院药方，两份。”
……
每一个药方的掌柜说完以后，都将手中厚厚的一沓药方单子递给公公。
一个公公根本捧不住，来了好几个公公收集这些掌柜手中的药方。
而最后一位，掌柜身后甚至还跟了一个小厮帮他拿药方单子，因为他一个人根本拿不了。
“永安堂，柳康大夫药方一千七百九十三份，太医院药方，三份。”
听见这巨大的数量，众大臣都不由得暗自咋舌。
与其他的药房对比，永安堂售出的药材实在太多了。
皇帝也特别诧异，“怎么永安堂这么多？”
永安堂的掌柜低下头，先是对皇帝鞠一躬，紧接着又是冲着顾江漓鞠了一躬，尊敬之情毫不掩饰。
“回圣上，因为永安堂是距离谢将军府最近的一家药房。也是昨日都城闭市以后，唯一一家没有打烊的药房。
“许多百姓在将军府门外拿到药方以后，会到就近的药房买药，因此永安堂手中的药方会更多一些。”
每个人都想尽快买到药，尽快治好病，所以距离将军府最近的永安堂昨日被堵的水泄不通。
一些剩下的等不及的，才会到其他的药房买药。
永安堂的药房掌柜之所以对顾江漓如此尊敬，正是因为他明白，如果不是顾江漓，他的药房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赚到往年半年甚至一年的成交额。
皇帝听完，沉浸了许久没有说话。
他听说了柳康的药方在百姓之中反响很好，但是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
太医院的药方加起来都没有卖到柳康的零头。
实在是有些丢脸了。
他正想说话，一个公公跑进殿内，对皇帝说道：
“圣上，太医院的张太医领着几位太医来了。”
皇帝一听，眉间厌弃之色更加明显。
但一想着，他们自己来了，也更方便他们自己给自己找回脸面找补一二。
于是改换脸色，说道：
“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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