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李明时认真地圈了文本中有逻辑漏洞的地方，然后给出了合理的补充解释。
但“广播”并没有出声。
很明显，交卷没成功。
李明时叹了口气。
“给个提示，别当谜语人为难我。”他出声，“不然我就撂担子不干了。相信我，没有第二个人能活着完成你想做的事。”
广播沉默。
李明时：“别装死，我知道你活着。”
广播：……
片刻。
“考生申请更换试题……申请已通过。”
“请观看以下画面，并拼凑出故事的全貌。”
李明时托腮，他倒是好奇幕后黑手又要作什么妖。
然后一个光屏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他在那画面里看到了温迪。
*
温迪看着魈把跋嫒的身影打散。这位如今连鬼都算不上，唯有魂飞魄散于她而言是解脱。
等魈把人送走，他们又象征性的沉默以示默哀了几下，继续开始讨论正事。
钟离问他这番冒险可还有什么收获。
温迪想了想，把自己单独从跋嫒那里得到的讯息跟这两位完整说了一遍。
最后。
“你们觉得，她有说谎或是被其他人操控的可能吗？”
然后。
“或许。”
“不无可能。”
帝君与仙人的回答大同小异。
温迪挑眉：“说说。”
他没点名，目光却投向了魈。毕竟这位是跋嫒点明了的“当事人”之一。
魈先是看了眼钟离。鸟崽子对于神明的服从与尊敬早刻进了骨子里，对于帝君那是一点冒犯之举都不敢有。
他见钟离对此没说什么，这才开口搭话。
“她应该没被操控着说谎。”魈想了想，“因为我的确对这片地区的地脉有控制力。我与和璞鸢，都与这片地方有渊源。”
有关神器和璞鸢的传说纷杂，最广为流传的版本是“和璞鸢为帝君为镇压海怪翡玉所制，此枪暗含机关玄术，又有灵性，甫一出世便化作青绿仙鸟投入海中，将海怪深深镇入海底”。
然而事实却是，当日是魈拿着和璞鸢在跟奥赛尔打架。少年仙人千年来都是这么一副干净利落又仙气飘飘的打扮，袖袍翻飞之间确实有被误认成仙鸟的可能性。
魈那日受了重伤，血液大多落进了地脉里。然后误打误撞的，他便也获得了部分控制云来海地脉的权柄。
“虽说奥赛尔被镇入海底这许多年，大概已将云来海地脉驯化了大半……但他要是操纵傀儡说谎，我必然会有所感知。”魈微微皱眉，“不过我不信这女人说的全是实话。因为她提到了一个先前您与帝君都可能忽略了的存在——其女跋掣。”
跋掣是魔神之女，生来便具有魔神之格。
温迪微微眯起了眼，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小看了这鸟崽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你想说什么。”
然后。
“您和帝君为了破局，选择将本就浑浊的水搅得更浑，让魔神们不余遗力地相争相抗。”
魈的声音冷冷淡淡，说出的话却如惊雷。
“跋掣既然在魔神战争时就能做出乱伦之事，必然是不把道德伦理放在眼里的。故此，她为了争前程，必然会做出弑父弑夫之事。”
但以跋掣的力量，还不足以杀死奥赛尔。
所以，她一定会借助外力。
温迪“啧”了一声。
海怪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它们没有心，天性促使它们做出各种匪夷所思之事。跋掣就是个例子。
温迪不知道她暗示了跋嫒什么。但风神清楚，在跋嫒讲的故事里，跋掣几乎是完全被摘干净了。跋嫒对她的描述除了一句“误入歧途”之外，什么实际的黑料都没有。
跋掣的洗白空间巨大。
或许她本来也就是在洗白自己。
……
另一边。
李明时根据提示交了个“奥赛尔不问世事但被梦之魔神哈尔帕斯逼迫娶亲，后面又被跋掣勾结梦之魔神背叛”版本的故事上去，然后终于从幻境里出了来。
周围一瞬变得昏暗。
李明时闭上了眼，让自己稍微适应了下海底光线稀薄的环境。
然后他又睁开眼。
再然后，他看到了盘桓在海底的巨大章鱼。
章鱼脑袋被岩枪完全贯穿，但它并没有死。很显然，这是某位天动万象的帝君的杰作。
李明时看着面前的景象，啧啧称奇。
帝君的武艺当真是登峰造极。这控制力太可怕了，刚刚好把奥赛尔弄成这个重伤濒死的鬼样子却不致使对方死亡。
难度相当于不用无影灯给心脏病病人做搭桥手术，然后手术还成功了。
当然奥赛尔对自身肢体的控制力也很可怕。
巨型章鱼张牙舞爪地舞动着自己的腕足。腕足不时碰一下水泡，力道很轻很轻，甚至没产生让水泡挪位的推力。
要知道这是在极深的海水中，虽说海底压强很高，但远古海怪还是可以轻而易举推动一个圆球的。
李明时观察了这东西一会，确定对方是在讨好自己。
他为什么讨好自己。
李明时对此感到疑惑。
他不认为奥赛尔是因为发现打不破水泡取不走自己的神之心才转变了态度。防御高并不能说明什么，奥赛尔又有制造幻境的能力，他完全可以骗着自己送出神之心。
李明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奥赛尔的目的本来也不是神之心。
它的目的，本来就是别的。
至于那目的是什么。
“不好意思。”李明时淡定地封闭了五感，“有什么事你等会再跟我说，我得先看看队友当天给我拷贝的视频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他确定自己看温迪记忆的时候漏细节了。
……
总务司。
摇光星皱着眉看向甘雨：
“你听到了吗。”
那冷悠的，陈述着过去的，仿佛来自很久很久之前的海底的声音。
那个声音讲述着过去魔神战争的一角。
“奥赛尔无意施为。然而跋掣背叛了他，并在沉玉谷主哈尔帕斯的协助下召来海水，淹没了整个归离原……”
摇光星对过去的事不感兴趣。但他清楚，这个声音再持续下去，璃月港的居民一定会暴乱恐慌。
因为港口的景象……跟传说里讲述的一模一样。
海水涨了上来，快把璃月港下层给淹了。水里又有会咬人的小怪物不断试图往上爬。
要不是仙人们设下屏障……
甘雨手上动作倒是不停。她飞快地批复着文件，仿佛所有注意力都投到了文件上面。
然后。
“听到了，你不用太在意。”身为七星秘书的半仙一心二用地回答，“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多安排些千岩军去维持璃月港秩序……我担心等会不仅会发生暴力事件，愚人众也会浑水摸鱼做些坏事。”
至于辟谣什么，辟谣是辟谣不了的。
这声音不知源于何处。以甘雨或是其他仙人的力量，并没有办法解决声音的源头。
然而这道声音不消失，谣言就会一直传播下去。毕竟人言可止，人心难控。
你可以强迫一个人不在你面前表露出恐慌，但你做不到强迫他在恐慌时消除内心的恐慌。
而人在面对未知时又总喜欢过度想象。
甘雨微微叹气。
摇光星皱眉，但还是依言安排了下去。
*
“所以，”温迪出声，“我们现在要去找跋掣吗？”
他问是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却是似笑非笑。很明显，风神内心已有打算。
神明只是突然起了调戏人的瘾，想要看看在场的两位会不会有跟他不同意见的。
然后。
“找她做什么。”钟离悠悠然，“你想好怎么收拾她了？”
魈默了几秒开口：“她百般隐藏自己，想必打的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主意。若是此时前去，恐会打草惊蛇。”
这是鸟崽子是在给帝君捧哏呢。温迪想。
不过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跋掣想当黄雀，那就让她当黄雀。
回头他慢慢和这位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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