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书桌前，小丁满正在用自制的炭笔画图，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少爷，夜深了，莫受凉。”
身后传来一声软糯的提醒，随即小丁满身上多了一件大氅。
“唉，没办法，老爹不努力，大儿徒伤悲。”小丁满头也没抬，手上动作没停，轻叹一声，“玉儿，去备些夜宵来。”
“少爷，不若先伺候你睡吧。”
侍女蓝玉给他理了理衣领，又敦促一句。
“不行，工坊里的问题太多了，这么干下去生产效率上不来，材料浪费也严重。”他抱怨一句，随即脸上又恢复了一些期待，“师父马上就回来了，我得赶紧把整改方案做出来，等师父回来我就没时间忙这些了。”
蓝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书房。
院内，青荷、绿竹两侍女正在月光下整理小丁满改良工具的材料，见蓝玉出来赶忙围了上来。
“姐姐，少爷要睡了么？”青荷问道。
蓝玉无奈摇摇头，“少爷要吃宵夜，怕是还要忙许久。”
两侍女转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书房，绿竹蹙眉道，“这几日少爷好辛苦，白日里随老爷去工坊，吃过晚饭就扎进书房忙到后半夜，这样下去身子怕是挨不住的。”
“是啊，不然我们告诉夫人吧，若是日后夫人怪罪下来如何是好。”青荷焦急道。
“不可，我们是少爷的人，一切听少爷的便是。”蓝玉正色提醒。
“可是少爷还小，有些事总不若夫人安排得妥当。”绿竹怯生生嘟囔道。
蓝玉白了她一眼，“臭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少爷心存大志、胸有沟壑，你却终日里只想爬上少爷的床榻。”
“姐姐也莫要怪小竹。”青荷劝慰道，“你我姐妹哪个没有家里催促，本就是聘来给少爷做侍女的，如若无福侍寝，怕日后在府上也不好过。”
蓝玉闻言凝眉，思索良久后慨叹一声，“少爷尚未束发，你们想也无用，切莫心急。”
“只怕是你我不急也有心急之人。”绿竹开口道，“姐姐们岂非不知那羽裳姐姐每日里看向少爷的眼神都像要吃人一般？”
“休要胡言。”蓝玉轻声呵斥道，“羽裳姐姐是少爷奶妈，又是倚仗少爷留在了府上。况且，夫人安排真人睡在少爷屋里，定然是为了让少爷守住身子，你我岂有自轻求主的道理？”
青荷、绿竹一脸局促、面有不甘。
“好了，先把手上活计做好。橙橘呢？让她去厨房寻我，我先去给少爷做些吃食。”
蓝玉交代一句便转身离开小院，青荷、绿竹嘟嘟嘴，一个继续干活，另一个去寻了橙橘到厨房帮忙。
后院，卧室内。
丁文元倚坐在榻上一手端着书册，一手捏着小丁满送他的自制炭笔勾勾画画。
“什么时辰了，还不睡。不若回工坊公事房睡算了。”卫芙白了他一眼，嗔怨道。
丁文元讪笑一声，“夫人莫恼，这几日我带小满去工坊里走了走，夫人一定想不到，我家小满对工坊节制颇有天赋，一连提出数条革新计策。”
“如何？我儿随真人修习，是对的吧？”卫芙侧身撑着下巴，一脸的得意。
丁文元满意地点点头，“夫人所言极是，没想到小满如今对百工之技和御人之道也有独到见解。想来真人和许大人当真费心良多。”
“呵，”卫芙不屑轻哼，“那许丹阳未必就教授了什么。”
“夫人此言差矣，青月真人出身道门，奇门技艺自当不凡，但这驭人之术定是许大人传授，毕竟许大人身居高位，助丞相理政，御人之道自然纯熟。”丁文元耐心解释道。
卫芙不屑的摇摇头，坚定道，“我儿不喜那人，定是他本事不济。”
丁文元无奈一笑，“夫人无需多虑，我儿若是不喜，志学后再寻良师便好。”
“此事我会问问小满，不管那许大人声名如何，我儿不喜就无需再留他。”
卫芙傲娇一句，侧卧后独自睡了。
许丹阳始终带着笑意，无谓的摇摇头，继续整理书册上的内容。
东跨院，书房。
橙橘扭着翘臀提着食盒进屋，娇滴滴道，“少爷，先吃一口吧。”
“做了什么？”小丁满轻声问道。
橙橘打开食盒把刚做好的饭食端在饭桌上，“回少爷，蒸了蛋羹和桂花糕，做了一份牛肉叉烧肠粉，煮了一碗醪糟圆子。都是少爷教的吃食。”
“把蛋羹和肠粉端过来，其它的你们几个分着吃吧，以后夜里就别做甜食了，容易蛀牙。”小丁满低声吩咐道。
橙橘摆好吃食，缓步走到小丁满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缓缓给他做着按摩，娇滴滴开口，“少爷，身子要紧，先吃一口再忙便是，好不好嘛？”
小丁满放下手里的炭笔，面无表情的回身盯着橙橘。
她俏脸含羞，双手下滑，整个上身贴在他身后，眉目传情。
“小心师父回来把你屁股打烂。”小丁满冷冷挤出一句。
橙橘小嘴一撅，起身跺了跺脚，撒娇不已，“少爷，人家心疼你嘛。”
“小橘子，你要不怕挨揍你就继续浪。”小丁满嗤笑一声，继续抓起炭笔，“叫那姐儿仨吃一口，吃完收拾了赶紧去睡觉，我弄完就去睡。”
橙橘抬抬手想再争取一下，但手停在他肩头脑子里想起青月真人的冷脸又不禁听了下来，拧了拧鼻子扭着胯转身出门。
次日，吃过早饭小丁满又随丁文元赶至工坊。
公事房中，小丁满唤人支起一架模板，又把自己绘制好的纸张钉在板上。
“阿爹，快来看看。”张贴完展板，小丁满拿起一根木棍，将丁文元叫到身边。
展板上的纸张绘制着矿冶、木工、皮革、制陶、漆器、玉石器、煮盐、 冶铁、铸钱、纺织、造船、兵工等产业的缩略流程。
丁文元仔细审视着展板上的内容，面色严肃，沉思良久。
“我儿，这......你是如何誊抄出来的？”许久后，丁文元讶异问道。
小丁满见状态正好，便娓娓道来，“阿爹，工坊内虽然作坊很多，但是总结起来也就这些门类。想要管理好，梳理分类是第一步。
您看，这冶铁其实也是矿冶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咱们工坊里主要是做铁艺的深加工，而铸铜等基本上都在矿坑附近进行，所以我就把他俩分开了。矿冶咱们先不提，眼下咱们先把在工坊里的工作梳理清楚。
首先是木工。眼下咱们的木工坊主要是生产农用、家用、公用的制品，还有就是加工一些半成品用在漆器和兵工上。所以咱们可以尝试把木工进行分类，进行流水线改革，再添加作坊加工外包，这样的话至少可以增加几倍的效率，还能减少对大工匠地依赖。
......”
小丁满以木工坊为例展开叙述，引入了大脑中那个世界的现代化管理模式，进行针对性调整后对丁文元讲解了一番。
虽然没有那个世界的电脑，无法使用ppt进行精确展示，但丁文元一样被深深的震撼到。
以至于在听讲解时都没顾得上询问不懂的细节。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小丁满的讲解告一段落。
丁文元又趴在展板前摸索思考了一刻之后，才幽幽开口，“儿啊，此计甚妙！只是，如此大规模的革新，怕是会影响到交货时间。”
“阿爹，改革也可以循序渐进啊。咱们可以先在既有的工坊之外先组织一条流水线作为辅助生产，等运行顺畅了再逐步替代现有的生产模式。”小丁满给他端了盏茶，欣然回道。
丁文元呷了口茶，将他拉到桌旁坐下，“为父以为，这革新不一定只针对操作方式，其余方面亦可尝试。”
“阿爹果真聪明，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工具革新，然后就是产品设计和原材料的研发。”小丁满答道。
丁文元深以为意，微微颔首，“不错。虽然很多加工所用工具相似，但是不同工匠都会对自己所用工具进行打磨，单此一样，不同工匠做工之时所耗时间便有不同，且所制物品也有些许差异。
而新品的发明更加不易，这需要大工匠耗时数年研制模品，成功后再试制，其后招学徒工匠研习制作之法，最后才可大规模生产。
前两年大良造偶得一神器，唤作弩机，置于良弓之上可极大提升射程。此物自大良造赐下模品至大规模生产，前后耗时十月有余。近两年此物供不应求，木工坊已超募数千人学习制作，但仍难保证如期交货。
这大良造可真是神人，每过数年便新研良器，特别是在兵工上颇有造诣。吾皇对其器重有加，军政要员也唯命是从，因此未至而立便敕封大良造。
若采用你说的这流水式生产可以加快交货，为父高升便指日可待了。”
丁文元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激动之情愈加浓烈。
小丁满不由得嗤笑一声，工坊中生产弓弩他是知道的，但是因为兵工坊不允许随意进出，丁文元一直没带他进去看过。
印象中，他曾在兵工坊门口的守卫处见过那弓弩，根本就是最初代的样子货。
首先弓体还在使用竹片，弓弦也是类似于鹿筋的东西，弩机部分更是简陋。
“小满啊，为父做这都尉已然十年有余，虽说可以借助你外公家势力移位高升，可为父这一生唯独对这百工之技痴迷不已。倘若为父可以有效革新工坊产速，这少府卿之位舍我其谁？”
丁文元抓着他的手，眼里冒着精光。
小丁满又是一声嗤笑，“阿爹，您敢闹革命么？”
“革......革谁的命？”丁文元周身一凛，肃然问道。
“当然是谁管百工就革谁的命。”小丁满邪魅笑着。
丁文元只当他是童言无忌，但还是向门口张望一眼后压低了声音，“百工受少府署理，又有大良造督查，是吾皇器重之所。若为父荣升少府卿，倒是革了当今少府卿郁大人的命。”
小丁满自然知道他并未认真，随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嗔怨道，“阿爹，您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咱革了那大良造的命又如何？”
“我儿慎言！”丁文元慌忙捂住他的嘴，不断向门外张望，随即低声训斥道，“小满不可妄言！大良造乃我大安皇朝上柱国，身份高不可攀，实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便是你外公亦要对其恭敬有加。”
“阿爹，咱们大安朝以实力说话，这是好事儿。那大良造不就发明个弓弩么，算什么大本事。咱们先把工坊的生产流程改革做完，然后我帮您设计些真正的神器出来。到时候我还不信那大良造还有脸占着那么高的位子。”
“胡闹！你再如此口不择言，小心祸从口出。今日你先不要在工坊内停留了，你做的这流水图我整理一番后会向上位奏表，其他事你便不要再多管。小满，你师父们不在，怎的就没了约束，带你师父们回来你自己去请罚。”丁文元肃然斥道。
“唉，阿爹不努力，大儿徒伤悲。您可真没出息，怎么这么不求上进呢？”
小丁满悻然丢掉手里的木棍，起身理了理衣服向屋外走去，留了个落寞的背影。
“备车，送本少爷回府。”
唤来下人，回府。
小丁满直接回了东跨院卧室，衣服都没脱就栽倒榻上。
后院堂屋，管事南韵进屋后向卫芙施了一礼，“夫人，小少爷回府了，侍女说小少爷有些不高兴。”
卫芙放下茶盏微微蹙眉，“小满不是随老爷去了工坊？这是被谁欺负了？”
“小少爷有老爷带着，应当不会被他人欺负。”南韵走到她身旁，低声提醒道。
卫芙长长叹了口气，陡然起身，“走，去看看。老爷若是敢欺负我儿，今晚便不许回府了。”
南韵搀扶着她一路快步赶至东跨院，刚迈步进卧室，便见小丁满懒洋洋的趴在榻上，鞋也没脱，一条腿担在榻旁百无聊赖的抖动着，嘴里还嘟嘟囔囔哼着歌。
“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
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
物质的骗局，
匆匆的蚂蚁，
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
他不会伤心，
他也会伤心......”
“呦，这是谁招我儿伤心了？”卫芙莞尔一笑，走到榻旁坐下，温柔问道。
小丁满脸也没扭过来，奚落道，“还能有谁，您夫君呗。”
卫芙和南韵相视一笑，探手抚了抚他的头，“我儿受了什么委屈，阿娘为你做主。”
小丁满闻言来了精神，侧身撑起头，语重心长道，“阿娘啊，您当初怎么就嫁了我阿爹这么没出息的夫君呢？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
卫芙假嗔着在他额头点指一下，“不许对你阿爹不敬，你阿爹对你的溺爱不弱于阿娘。”
“两回事儿啊，阿娘。”小丁满叹息道，“疼爱我是家事，我说的是公事。”
卫芙向他身旁靠了靠，兴致盎然道，“哦？那我儿和阿娘说说，你那阿爹终日里忙得都极少回家吃饭，如何就在公事上没出息了？”
“近日我随阿爹去工坊玩儿，见坊里工作流程落后，便做了些革新流程给阿爹。我说让阿爹好好努努力，争取以后把大良造替掉，阿爹居然说我胡说八道，还把我撵回来了。”小丁满撇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闻言，南韵掩面而笑，卫芙也笑了笑，拉起他一只手，谆谆道来，“儿啊，有些话在府上说说便是了。那工坊里毕竟是公事之地，岂能妄言？如此戏言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传到朝堂之上必定惹得大良造不悦。到时你阿爹也会难办。”
“我知道，不过当时屋里也没别人。而且我着急的不是阿爹怪我口不择言，我是觉得阿爹不相信我能助他高升大良造。”小丁满解释道。
“小少爷，你这就冤枉老爷了。”南韵开口道，“这些年老爷每每见识道你新作之物，都要啧啧称奇。便是府上来了客人，老爷都会夸赞一番。”
“是啊，小满。你阿爹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只是你终日在这院里修习，不知你阿爹夸奖了多少次。如今府上去外面送些重要的拜礼，你阿爹都会特意提醒带些你做的新物。无尽城内有些脸面的府宅，谁人不知咱们丁府有位擅奇技的少爷。你怎可再妄论你阿爹呢？”
卫芙和南韵主仆二人谆谆善诱，总算是解开了一些误解。
小丁满心里也多少对丁文元有了些愧疚。
一番沉思之后，小丁满起身扎进了卫芙怀里，撒娇道，“阿娘，可我还是想让阿爹当大良造。到时候阿娘就是柱国夫人了，身负诰命，多大的荣誉。”
“我儿长大了，会帮阿爹处理公事了，还知道为阿娘谋前程了。”卫芙捧着他的脸，欣慰不已。
“那阿娘，您帮我在阿爹身边吹吹枕边风好不好？时不我待啊，阿爹没几年就要而立之年了，我得让阿娘三十岁之前敕封一品诰命夫人。”小丁满嬉笑着讨好道。
卫芙被逗得娇笑不已，“好好好，阿娘和阿爹日后就指望我儿光耀门楣了。”
“阿娘放心，只要阿爹不拉胯，儿子一定说到做到。”小丁满心满意足，自信满满。
卫芙笑着点头，“阿娘等着。”
小丁满在她怀里腻歪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忧虑，“啊娘，我想师父了。”
“老爷说许大人在朝中有事，待休沐时便回来了。”南韵戏谑笑道。
小丁满白了她一眼，“我才不想那老嘚儿，他最好再也别来了，本事不大屁事儿不少，看见他就烦。”
主仆二人见多了他数落许丹阳，便也没再训斥，只是被逗得不断轻笑。
“儿啊，侍女们说你晚上不让她们侍寝，是真人有交代还是？”卫芙稳了稳情绪，淡淡问道。
小丁满心头一颤，眼珠子滴溜转了起来。
这事儿吧，师父倒是没有特意交代，单纯的就是儿子我从心而已。
当初羽裳姐姐被撵出院子的时候师父的眼神都能杀人了，你们当然不知道了。
再者说，儿子我身心不一致啊，我也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儿有个伴儿，可是那四个侍女，大的才十三，小的才十一，眼下这法律是不管，可是我脑子里都道德不允许啊。
正在他心里嘟囔的时候，南韵掩面一笑，开口道，“夫人，小少爷害羞了。”
卫芙扶他在身旁坐好，淡笑道，“儿啊，你那四个侍女本就是家里给你聘来贴身服侍的。真人不在，你便安排她们在旁侍寝就好。
往日里真人陪你，阿娘也不多言。如今阿娘见你长大了，有些事也要与你交代清楚。
这些侍女聘来便没有退回的道理，若是她们不能侍寝，她们家里难免会多些想法，甚至待她们休沐回家时还会被家里责罚。
我们府上三代单传了，就指望我儿开枝散叶呢。
你外公也说了，只要你不伤了身子，日后有喜欢的良家女子家里便都给你寻来。”
小丁满嘴角不禁抽动了几下，讪讪道，“阿娘，这事儿好像一时半会儿还和我没什么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我儿长大了，有些事总要知晓才是。
你不喜许大人，真人又是姑娘家，床帏之事短了传授。
晚些时候我让韵儿去把羽裳寻来，这丫头心意人尽皆知，有些事便由她传授你吧。今天夜里，你挑个侍女，一同随羽裳修习。”
卫芙的交代让小丁满忍不住的全身刺挠。
阿娘啊，您可真是宠儿狂魔啊，这KpI不该这么早制定吧？
我大脑中的世界可是要二十多才可以结婚呢，床帏之事怎么也要18岁以后了，不然那真违法啊。
“阿娘，这还是算了吧，我还得帮阿爹处置工坊的事儿呢。都答应您三十岁之前诰命一品夫人了，不能言而无信。”小丁满讪讪回道。
卫芙只当他是害羞，便坚持道，“儿啊，若你不喜院里的侍女，可以过些时候再寻良缘，眼下先学些床笫之技也未尝不可。不然待真人回来之后，你又不便修习此道了。”
“阿娘，到时候师父会教我的，我不想和别人学。”小丁满撒娇道。
卫芙拉着他的手，笑着劝慰道，“此事哪有向女师父请教的，那岂不是乱了纲常。”
“我不管，我只想跟师父学，大不了以后儿子长大了把师父娶了，就是不知道师父许了亲事没有。”小丁满心头一急，随口拉出青月真人当挡箭牌。
卫芙柳眉一簇，肃然道，“小满，不可胡言。怎能如此对真人不敬。”
“阿娘，不就这么点事儿么。
您想让我为丁家开枝散叶，总得到了岁数才行吧？
我还这么小，学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
到时候一门心思的寻花问柳干坏事儿，这辈子不就废了么？
就算给咱们家开枝散叶了，但阿爹有家业够我败么？
所以说啊，还是得先敦促阿爹努力进取拼事业。
其它的都不着急。”
小丁满言之凿凿，卫芙心内稍缓，但是将要起身之时又坐了下来，忧心道，“儿啊，你如实和阿娘讲，当真对师父有求娶之心？”
“阿娘，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这岁数杀人都不入罪，您至于这么紧张么？”小丁满嬉笑道。
卫芙长长舒了口气，庆幸道，“那便好。真人乃出世之人，对男女之事想必已然无心，阿娘只是怕你有心她无意，到时苦了你。”
“阿娘放心吧。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儿还没打算度情劫呢，先帮阿爹立业最重要。”小丁满心头一放松，随口回道。
卫芙讶异的看着他，随即浅笑着摇摇头，“阿娘原以为我儿一心随真人修道，未曾想如今这文采也如此出众。”
“是啊，小少爷生来聪慧，如今也出口成章了。”南韵赞许道。
“阿娘，您和韵姐姐有点儿自卖自夸了。”小丁满稍有羞怯。
卫芙满意的点点头，“我儿心性极好，懂得自谦了。”
小丁满满脑袋黑线，这阿娘什么都好，就是宠儿过度，满眼里都是儿子的好。
讪笑几声之后，他继续开口，“阿娘，我想休息一会儿，然后自修，不然师父回来该骂我惫懒了。”
“好好好，我儿莫要累到自己。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侍女去做。”
卫芙又带着满眼星星审视了他一番，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小丁满又懒洋洋地躺在了榻上，内心开始发愁。
哎呀，这不思进取的阿爹，不务正业的阿娘，不积极长大的身子骨，猴年马月才能长大啊。
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身上盖着锦被，鞋子已经被侍女脱去。
盘腿在榻边呆呆地坐着醒神，青荷缓步进屋。
“少爷醒啦？饿不饿？要不要喝茶？”
在东跨院十分自由，四个侍女也性格欢脱，每次在小丁满面前都略显活泼，更何况青月真人不在。
“不饿，不喝。”小丁满答完，继续打盹。
青荷上前给他批了件外套，俯着身子笑盈盈看着他，突然冷不丁在他唇间亲了一口。
他呆呆的睁开眼，凝眉开口，“小荷叶，你占我便宜。”
“呀，这都醒不利索呢？”她双手撑着膝盖嬉笑道。
他又沉沉闭上了眼，打了个哈欠，“哈啊~我又不吃亏。”
青荷嘴角一扬，歪着头在他嘴上又连着亲了三口，“醒醒吧，我的小少爷。”
“等师父回来，把你吊起来抽。”小丁满抹抹嘴，一脸嫌弃道。
青荷做了个鬼脸，坐在他身旁抬手给他捏着肩，“小荷不怕。不信少爷试试？”
小丁满抿抿嘴，睁开眼诧异地审视了她一番，一时间有些无语。
“少爷，过几日小荷要回家省亲了。到时候阿娘又要问我有没有给少爷侍寝，小荷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阿娘了。”青荷带着娇羞故作幽怨。
小丁满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就说我被师父管得紧，你阿娘就不会逼你了。你也是，编瞎话都不会，而且我确实一直有师父陪着睡。”
“少爷，南管事说夜里让你选人侍寝，选我吧，好不好？我给少爷暖被窝。”青荷难掩心意，开口问道。
小丁满白了他一眼，“不好。”
“为什么呀？那少爷要选谁？小橘身上凉，小竹心思坏，玉姐姐不苟言笑，小荷侍寝最合适了。”青荷极力争取着。
小丁满拎着衣角转身面向她，脸上带着不悦，“你们各有各的好，不许背地里互相拉踩。”
“小荷错了。少爷，你疼疼小荷好不好？”青荷嘟着嘴，委屈巴巴的拉着他的衣角撒娇。
小丁满一脸傲娇，撇撇嘴，“少爷我对你们一视同仁，要疼也是一起疼，绝不会厚此薄彼。”
“哦，小荷知道了。”青荷低垂着双眸，失落不已。
小丁满抬手捏着她的脸颊，打趣道，“便宜都让你占够了，还不快去给我沏杯茶。”
闻言，青荷抿嘴一笑，兴冲冲起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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