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经历过，还是没经历过男女欢\/爱的人，应该都能听得出来，里面在做什么。
沈知蒽当然也清楚。
设备科一共五位老师，全部已婚。
不管里面的情事是合法还是出轨。
沈知蒽都不该窥听，没准会惹麻烦上身，防人之心不可能无，尤其她现在还有身孕。
心脏抑制不住砰砰砰跳起来，沈知蒽一个误听者比里面的两个人还要紧张。
她轻轻转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门口走去，打算悄悄得来，再不留痕迹地离开。
然而，里面的人忽然开始说话。
先是女人的声音，她一边喘息一边说：“我们这么做，院长真的不会察觉吗？”
院长？？？
沈知蒽屏住呼吸，顿住了脚步，这件事还和她爸爸有关？
如果不是声音不对，就很容易把妈妈冤枉了。
但是，里面女人的声音有一点熟悉，虽然她叫起来很娇媚，但说话时嗓音有点粗。
休息间里，男人吭哧瘪肚几声之后，终于开始发声。
“院长每天忙死，没精力管招投标的事，你知道军总医院一年盈利多少吗，我们从中得到的，只是沧海一……粟。”
女人大肆叫了一声后，又说：“那科长说话可算数，到时候中标的事就靠你了。”
休息间里男人艰难地说：“放心好了，崎崎，我最爱你了。”
沈知蒽大概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恶意串通投标，然后他俩从中获取不正当利益。
设备科不仅管理器械出入库，同时有两名科长负责采购。
科长口中的崎崎，应该就是医疗器械公司的销售。
他俩不仅私生活乱搞在一起，还存在违法勾当。
而且，这种事，哪是那么好操控的，连沈修珉都瞒过了，很有可能已经长期存在。
沈知蒽此时身上还穿着手术服，手机也还锁在柜子里，没有办法录音录像取证。
这时，休息间里面，男人女人的忽然一起提高了嗓音，然后就静音了。
结束了。
沈知蒽距离门口还不算远，也就十步之遥，她悄悄抬脚，向门口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忽然，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借着微弱的台灯灯光看去，是一件女人的内衣，黑色的。
沈知蒽弯腰给捡了起来，上面应该会留有两个人的指纹吧，万一到时候可以作为物证呢。
捡好内衣，沈知蒽终于悄声走出了设备科，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设备科在走廊尽头，所以有一个通往这栋楼外部的窄门。
平时这个窄门门多数开着，只留一个透明的门帘。
就在此时，雨夜的风忽然掀开门帘，一股脑儿刮进来。
一瞬间，设备科的门被“嘭”得一声关上。
巨大的声响后，几盏灭掉的声控灯全部震亮。
灯光幽幽的走廊里，霎时灯火通明。
走廊很长，如果这时科长出来，一定能发现沈知蒽。
她停住脚步，随即转身，原路返回，向刚才刮风的小门跑去。
沈知蒽一边跑，一边利索地把身上的手术服脱掉，又稍微停了一下，把手术裤也脱了下来。
手术室里温度低，下午进手术室前，她在手术服里面多加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
此时，沈知蒽把帽子往头上一扣，穿过门帘，隐入小雨淅沥的夜晚。
外面雨声沙沙，有雨的夜晚总是昏暗很多。
为了防止科长追出来被发现，沈知蒽打算先进入到最近的急诊楼。
那里不分白天黑夜，来往医护和家属都比较多。
比较容易混入人群，没穿手术服的情况下，她可以伪装成患者家属。
急诊门近在眼前，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浑厚的中年男人声音。
“站住，你是谁？哪个科室的？”
沈知蒽心脏一紧，但是脚步没停。
她把手术服脱下来紧紧抱在怀里，忽然意识到脚上穿的是手术室里的蓝色拖鞋。
可是，这种鞋，需要陪夜的患者家属也有穿的，很普通的款式。
能躲就躲过，现在恶意报复的人很多，她有着身孕，赌不起。
科长问的是哪个科室的，沈知蒽继续装作不是医院内部人，踏上通往急诊楼的台阶。
“前面那位，你是患者家属么？”
又是一声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但是这次声音已经离她非常近。
在沈知蒽没看见的后方，科长要去拍她肩膀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走动的家属又不止她一人，她装作没听见，脚步没停。
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磁性性感的男人声线，“您好，请问住院部四号楼怎么走？”
黑色雨夜中，闻书砚一件黑色风衣，头戴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
伟岸挺拔的身躯横在科长身前，拦住了他伸出的手。
以闻书砚的身高优势，把科长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直走，左转。”科长急忙说了这四个字。
“向东直走，还是向西直走？”闻书砚又问了一句。
科长明显不耐烦，“向东，东。”
再错开面前年轻男人的身体时，刚才他追随的人已经不见了。
科长多疑地看向闻书砚，却瞧不见不见他容颜。
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又戴着口罩。
“谢谢。”闻书砚微微颔首，非常有礼貌的一声。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闻书砚的视线不经意间向急诊楼里扫去，确认沈知蒽已经没了影踪。
暗色雨夜中，英俊男人的唇角无声一勾。
老婆配合得不错。
此时，沈知蒽已经拐进了急诊一楼的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术服，裤子全部穿好。
把那女人的内衣放到手术服口袋里。
短短时间就换了装，这样差不多就可以混淆科长的视线。
接着，沈知蒽绕了点路，从急诊楼另一个侧门走出来，踩着雨水坑洼去了门诊楼。
暗中，闻书砚一双锋锐的眼睛，紧紧盯住中年男人的走向，以防他追到沈知蒽。
不多时候，高赫就接到了沈知蒽电话，“高老师，您还在产科么，我有点不太舒服，想过去看看。”
“我不在，你直接去，我和他们打声招呼。”高赫回复道。
沈知蒽：“谢谢高老师。”
“客气什么，以后有事就直说，都是自己人。”
高赫私下说话温和很多，没有工作中那么严肃。
沈知蒽挂断电话后，又给神经外科的老师打去电话。
“老师，我没能去设备科取器械，刚才一出手术室就肚子疼，直接来了高老师科室，器械我明早去取行吗？手术之前一个小时，我一定准备好。”
老师想起沈知蒽早晨就不舒服，又跟了十个小时的手术，也没为难，说道：“行，别耽误手术就行。”
这样，沈知蒽没去过设备科的事，就通顺一些了，设备科科长应该怀疑不到她身上。
进产科之前，沈知蒽给沈修珉拨去了电话，把听到的事一字不落地汇报了。
一通电话，沈知蒽才知道，沈修珉早就怀疑设备部私自串标了。
就想通过这次招标，将内鬼一举拿下，现在正在暗中采集证据。
沈知蒽的心脏稍稍平缓了些，最后说：“爸，我怕科长去查监控，我现在有孕，怕有什么闪失。”
电话里，沈修珉让沈知蒽把拿到的证据收好，先回家休息。
而后沈修珉通知总务部，立即调出涉及设备科的监控录像，以受雨夜影响线路为由，做出一份画质损毁的。
谁去总务部查看，就播放被损毁的那份。
这样，既保证了沈知蒽的安全，同时又能让内鬼一定程度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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