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闭目一叹:
“是。
祂所想的验证方法便是亲身觐见【源初】,求取面授神谕。
祂以为伟大的造物主为真神正名,便是让我等代牧寰宇,那代行者觐见恩主自然是应有之义。
但祂错了,造物无情,【*祂】只关心自己的实验,谁都不会在意。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原来寰宇只是一场弘大的实验,而当我发现真相的那一刻,我比时代之初更加憎恶【*祂】,也更加坚定自己拔除【源初】神座的决心。
【*祂】从来不是恩主,而是杀死我唯一胞神的凶手!”
虚空骤起狂风,【欺诈】的恨意正如【命运】的冰冷,肆意狂哮。
但无论冽风多么呼啸,都绕过了程实所在,吹向虚无深处。
“我没有选择。”
那双眸子的眼角终于不再高翘,祂黯淡垂眸道:
“【命运】死后,【虚无】难以为继,无论是为了祂曾存在过的这片星空,还是为了等待【源初】再次降临予其复仇的一击,我都必须隐瞒【命运】的死讯,让‘祂’继续活在这个时代里。
于是......
我撕裂了自己,创造了‘祂’。
‘祂’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命运】,我将自己最憎恶的既定意志灌输于‘祂’,完全切断了‘祂’与我的所有联系,以此创造了一位全新的神明,‘命运’!
你可以认为那是我的分身,但祂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祂从不认为自己属于【欺诈】,祂只知道祂的存在就是为了既定!
所以你应该明白为何在那场虚假的时代落幕中,祂会自灭了,因为......
祂终究是我。
无论既定的意志对祂如何涂抹,祂心中最深处的本质不是真正的【命运】,而是脱胎于表象的【欺诈】!
当我伪装外神说出自我的死讯时,祂无法接受【欺诈】之死,也无法再次承受【虚无】之痛,绝望如潮淹没祂的意志,让祂再也无法坚持,彻底放弃了挣扎。
你的猜测不算错,你所追随的【命运】的确陨落于那场虚假的时代谢幕,但真正的【命运】......
祂在时代之初就死了,从未参与过这个时代的任何进程。
呵,自欺至此,我终于不用再骗下去了。”
“!!!!!”
程实已经完全麻木了,此时此刻他的意识浑如泥潭,再也进行不了一丝一毫的思考。
他僵硬地坐在虚空,被动地接受着【命运】的死讯,接受着乐子神的悲戚,接受着自己无法承受的消息。
浑噩、迷茫、迟钝、昏沉,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尊木偶。
在无穷翻滚的混乱思绪中,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有其信徒必有其恩主......
果然,这句话也是真理。
瞎子在游戏之初预言【命运】,而她的恩主【命运】则直接在时代之初预言【源初】......
命运啊,还真他妈是一脉相承。
但是你能不能承点好的啊!!
高挂虚空的眸子再次瞥过自己的信徒,祂看到了程实内心所想,语气总算从完全冰冷中恢复了一丝“人性”。
“这下你应该知晓为何你是既定,但你的那位盲眼朋友却始终位居【命运】觐见之梯的榜首了吧?
因为她在游戏之初预言【命运】的样子,像极了时代之初的【命运】......
‘命运’也像极了祂,尤其是在虔诚上,所以‘祂’为自己信徒的冒犯降下了神罚,拿走了她亵渎神明的凡人之目。
而我既恨其相似,又怜其相似,故在【命运】拿走其凡人之目后,赐其洞窥命运之能。
可惜的是,凡人有神怜悯,但我的胞神......没有得到怜悯。”
“......”
原来瞎子见万事万物形象跟嬉笑嗤嘲相似还真是乐子神的原因!
就是不知瞎子有没有想过,她如此靠近【命运】并非是因为她对【命运】的虔诚,而是“生在了罗马”......
程实自嘲地笑笑,只觉得这个时代愈加荒诞。
荒诞到无法理解,荒谬到不能接受。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重新站起,一动不动看着那双眸子,又一次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到了现在,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哪怕知道答案也改变不了什么,可程实就是想弄明白!
“为什么是我?
既然安铭瑜如此靠近真正的【命运】,那你的选择为何是我?
是因为【命运】降世的意志里点明了我的名字吗?
还是因为【源初】想要的那张神座中必定有我才行?
我不明白,我到底跟这狗屁既定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程实愣了。
【欺诈】看向虚无深处,似是陷入回忆,“在我并未知晓寰宇只是一场造物主实验的真相前,我并不觉得小丑有什么特殊。
而之所以选择小丑,是因为小丑自己走到了我的面前。”
“?
什么意思,我何时走到......”
程实的话突然一停,他瞪大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欺诈】点了点头,继续道:
“就是如此。
我厌恶【命运】对既定的执着,不会垂怜任何靠近【命运】意志的生灵。
你是唯一一个在命途起点中就背弃【命运】的人类,而我要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反抗命运的生灵!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每个世界的我,都在那个时候选择了那个弃誓于【命运】的你。
呵,绕来绕去,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既定......”
每个世界!!!
当程实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遍体生寒。
他的经历让他讨厌命运,他在命途起点的选择又背弃了命运,所以【欺诈】看中了他,这本没有任何问题。
但当视角拉高,超越寰宇,在亿万个切片宇宙中,同样的剧本始终上演而未曾有一丝改变的时候,问题可就太大了。
谁敢说这不是【源初】为这场实验定下的“规矩”?
谁又敢说这不是所谓的命运!?
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程实强忍着发颤的身体,再次抬头看向自己的恩主,一字一句问道:
“那您的计划呢,又是什么?”
这一刻,他终于得空在无穷的认知轰炸中注意到了【欺诈】渐渐变冷的眸子。
祂似乎并不爱笑。
那祂为何会热衷于追逐寰宇间的乐子呢?
想到这里,【欺诈】刚刚说过的一句话突然浮现在程实脑海:
神生太苦,需要调剂。
是啊,祂见证了胞神的陨落,撕裂了完整的自己,一个时代以来独自背负着叛逆的意志无人理解却闷头前行,如此苦涩的时光,当然需要乐子来调剂。
原来祂的笑都是祂的苦......
原来【命运】曾说的话都不是虚言,只不过行差踏错的是【命运】自己,再无欢颜的才是祂放不下的胞神【欺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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