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里村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张俊乙和小姑面色暗沉，奶奶却很高兴，离不开家的人总有留恋感。
院子里，张俊乙拿出了检查报告递给了爷爷并且说明了情况，这事不能瞒着。
爷爷看着报告，手有点抖，他明白这种病意味着什么。
“你爸出事快两年了，你奶奶一直憋着，行了，生死有命，我们俩也都七十了，能看见重孙子，我们也可以了，去忙吧！”
张俊乙抬头看了看天，一种无力感布满全身。
打了招呼，张俊乙返回县城。
“什么？脑瘤？”温慧也很不能接受。
张俊乙点了点头。
“我问一下我同学，看看大城市的医院有什么好办法吧？”
“好，谢谢。”
“一家人搞得这么客气。”
温慧打电话去了，张俊乙坐在客厅的垫子上，摸了摸正在玩耍的孩子脑袋。
周一一早，来到办公室，张俊乙也没什么精神，甚至觉得有些暴躁，总觉得有一股子邪火无处发泄。
他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咚咚咚……”敲门声。
“请进……”
推门进来的顾天佑，面色不好看。
“怎么了？”
“有个事……要向您汇报一下，上周三，三河乡官庄村有个人打了政府热线举报他们村里计划生育乱收费的问题。”
“然后呢？”
“依照流程，我们把事情交给了三河乡政府，上周五一早我们打电话回访……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周末我自己跑了一趟，发现……那个举报的人被打住院了，应该是受到了威胁。”
“啪……”手掌和桌子接触的声音。
顾天佑吓得一个激灵。
“我说过多少次？一定要注意信息保密，政府热线是非一般的电话，你是怎么做的？”
张俊乙大声吼了出来。
从没见过张俊乙发火的顾天佑也是傻眼了。
“领……领导，我们办公室是绝对不会泄密的，是三河乡政府把事情推到了村里，让村里自行解决。”
“简直就是拿政府热线不当回事，去，找县公安局找胡局长要人，我倒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我现在就去。”顾天佑急忙转身出去。
“等一下，县长知道这事吗？”
“我已经汇报了，她让您全权处理此事。”
“知道了，去吧！”
张俊乙喘了一口粗气，好像心里的那股子邪火找到了迸发点。
顾天佑开车，张俊乙坐在副驾驶，后面一辆警车，一辆县纪委的车。
三辆车排成一线，往三河乡卫生院而去。
二十多分钟后，卫生院的病房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脸上的肿胀还没有消散，腿上裹着纱布垂在一边。
无论县公安局的人怎么问，男人只是摇头。
张俊乙眯着眼，自己的邪火愈加浓烈起来。
“去他家里看一下什么情况，另外问一下官庄村的书记村长来了没有？还有三河乡的领导呢？还需要八抬大轿去请吗？”
顾天佑听到张俊乙的话，急忙掏出手机开始联系。
不多时，三河乡的四五个领导急忙赶来，刚想说什么，被张俊乙制止了。
“冯书记在正月十六的全县会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关于三河乡在这件事上的违规问题，你们跟纪委的同志说吧！我无权干涉。”
张俊乙说完转脸进了病房，留下一脸苦笑的乡领导们。
顾天佑走进来小声说道：“领导，问清楚了，这个男人家庭困难，一直没娶上老婆，前年才找了一个残疾二婚女人，好不容易怀孕了，村里借口这个女人之前在别人家有过孩子了，算超生，所以……”
“罚了多少？”张俊乙面无表情的问道。
“三千，他家里没钱，养的三头猪被逮走了，女人去拦的时候也被打了几巴掌。”
顾天佑正说着，两辆摩托车到了卫生所门口。
三个人一进院子，有点懵，怎么这么大阵仗？难道这个男人有什么亲戚？没听说啊！
张俊乙没理会这三个人，而是向病床上的男人说道：“叔，我叫张俊乙，你应该听说过我吧？今天我把县公安局和县纪委的人都请来了，你今天不说，以后可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男人抬头看了看张俊乙。
“你爸叫张承进？河口乡卫生院的？”
“对，他已经不在了。”
男人点了点头，抬手指着外面一个矮胖的男人说道：“是治安主任和他弟弟打的我，还打了我媳妇。”
张俊乙抬步来到门外，向矮胖的男人问道：“人是你打的？”
“我可没有先动手，那是互殴，你看我这胳膊被他们掐的。”
男人说着撸起来袖子，露出白胖的胳膊，一条不仔细根本看到的细细划痕显露出来。
“呵……”张俊乙咧嘴一笑，不再理会他，扭头对警察问道：“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张俊乙话音刚落，又有两辆摩托车冲到了门口，下来满身酒气的三个男人。
“干什么？我哥是治安主任，村长都得给面子，你们是哪里来的领导？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超生罚款是法律，法律懂不懂？”为首的男人有些语无伦次了。
“闭嘴，滚回家去。”治安主任显然还是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的，他已经打算赔钱解决此事了。
没想到三个喝酒的男人仗着自己人多，还没打算就这样离开的。
他们也大概知看出来张俊乙是领导了，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
就连张俊乙都没想到对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
等到自己胸前的衣领被人抓住了，满嘴酒气的男人与自己只有两拳之隔时，他反应过来。
“住手！”最先出手的顾天佑，鹏城的好斗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往下拉，想让男人的手离开张俊乙的衣领，没想到把男人惹毛了，不仅没放手，还向顾天佑挥动了拳头。
从抓张俊乙衣领到向顾天佑挥拳，也就是两三秒秒钟而已，这个男人显然是练过的。
场面一瞬间就混乱了，打架的，拉架的，五六个人围在一起。
圈子中间的张俊乙却异常冷静，拉扯之间，他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暴虐的情绪从心头涌上，自己根本压制不住。
他突然挥拳砸向男人的眉骨，一拳……两拳……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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