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玄元上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上人，这又如何说起？”
孔方玉有些接受不了，道：“我孔家子弟，即便不算那些旁支庶脉，只算大宗嫡系，与我同辈的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这么多人，都有着一层世家子弟的身份。昆仑挑中我，自然是因为我的心性、天赋远胜旁人。与这世家子弟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莫金隅哂笑一声，只道：“心性天赋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最不值钱的，哪怕机缘也是如此。”
“对于凡人而言，这世上的入道者好似神龙见首不见尾，能遇到一个都已是侥幸。”
“可在我等眼中，这世上的入道者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中的天才也绝不罕见。”
“那些从底层厮杀出名声的野修，哪一个不是心性过人，天赋过人，手上有一两件机缘的天才之辈？可是有用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连圆满巨擘境这个门槛都跨不过去。”
孔方玉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莫金隅。
“天赋好的入道者，修行自然是快。但世家子弟每日一颗养气丹，便足以磨平这份天赋。天赋有什么用？”
莫金隅继续说道：“运气好，能遇到机缘。可一次机缘，顶多也就让那些野修换来几件灵材灵药，能拿到一件最差的宝材，都是顶天的机缘了，多半还要用命去抢。”
“可是孔方玉，区区一件宝材，在你眼里值得用性命来抢吗？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孔家府库的宝材便能任你挑选。”
“你能成为孔家最受关注的天才后辈，首先是因为你是孔家底嫡系，然后才是你的天赋、心性。”
“这就是你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好处。这也是天下万千野修求而不得的东西。”
孔方玉慢慢明白了莫金隅的意思，也听懂了玄元上人的指点。
昆仑山挑选身怀特殊命数，未来可能闯出大成就的人。
而孔方玉之所以命数特殊，便是因为他这层孔家子弟的身份。
若是他愿意抛弃这个世家子弟的身份，孔方玉也不过是这芸芸野修中，不起眼的一员罢了。
到了那时候，昆仑多半连看他一眼都浪费时间，哪里还会去抓捕他？
“这就是生路。”
玄元上人语气平静地说道：“如何抉择，你自己来定。我已为你指明了方向，你可以走了。”
孔方玉心里沉入谷底。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能获得众人瞩目，被赞誉为世家天才，从来都是依靠自己的天分与努力，而他也一直为自己的天分而自豪。
可如今，他的一切骄傲，却被玄元上人一语点破。
世家天才，最重要的永远是世家这两个字，而非后边的天才。
孔方玉躬身道歉，也不再去想着求见秦君临，浑浑噩噩地离开了高家。
待得孔方玉离开之后，玄元上人才转过目光，落在莫金隅身上。
“莫山主，现在轮到你了。”
玄元上人淡淡地道。
莫金隅心头一跳，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分毫改变，笑意盈盈地道：“孔方玉既已离开，不打算求丹药，那我也该回去了。”
“你是该回去了。但不是回我高家安排给你的住处，而是回你应去的地方。”玄元上人淡淡地道。
“上人这是何意？我怎么有些听不懂。”莫金隅故作茫然地道。
玄元却不打算与他打哑谜，直接道：“从你前两日踏入高家大门开始，我就一直注意着你。”
“这两天，你一直想尽办法，想要靠近秦先生的住处。昨日晚上，你甚至打算用异宝瞒过阵法监测，偷偷前往。只是老夫出手调整了阵法，让你失去把握，你这才放弃了。”
莫金隅闻言豁然色变。
昨日他确实打算用山中赐予他的一件莲花异宝，遮掩身形，躲避阵法，偷偷去见秦君临。
可他刚刚启动异宝，便感觉到阵法的运转陡然快了数倍，以更为严厉的强度检测四周。
莫金隅还以为是异宝引动了阵法自行检测，吓得他连忙收回了异宝，不敢再妄动，可他万万没想到，阵法加速运转，乃是玄元上人刻意而为。
“没想到，上人早就盯着我了，真是让人意外。”
莫金隅嘿然一笑，也不再掩饰，光明正大地道：“不错，我就是想要去见秦大师。”
“我有一粒丹药请他炼，但是怕你们阻拦，所以想要偷偷过去。怎么，不行吗？莫非玄元上人仗着自己实力强横，就要如此霸道，连秦大师为旁人炼丹的事情都要禁止？”
莫金隅当即扣了一顶帽子过去。
但玄元却是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只淡淡道：“莫金隅，我看在宝莲山主的面子上，给你一次机会。”
“要么，你现在主动离开高家，之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要么，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老夫虽然年迈，但斩掉一个多宝山的副山主，想必多宝山也是能够理解的。”
玄元上人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一缕杀意。
莫金隅豁然色变，只是他却并非因为玄元的杀意而心惊，而是为他的上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宝莲山主来了漠北？”莫金隅惊呼道。
玄元上人面上带着几分讥讽，望向高家之外的天空，语气悠然地道：“老夫这几十年闭关，也不是没有长进的。”
“宝莲山主虽然凭着他那件神通遗物，藏身于云翳上空，却瞒不过老夫的眼睛。”
“从你刚踏入高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跟在后边。直至现在，还在默默等待，等你向外传出消息。”
玄元上人本就是第一流的绝代强者，又兼修阵法师。其天赋可比孔方玉这等世家天才要高出无数。
他枯坐老宅八十多年，自然不是一无所获。
这么多年下来，玄元上人受心魔影响，在修行上无所寸进，但是在阵法推演上，却已更上层楼。
如非他此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太多的阵法加持之力，之前对斩海王者时，也不至于如此拉胯。
高家护族大阵在玄元的运转下，根基虽然不曾改变，可不论是探索范围，还是威力都比以往大了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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