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林导，你快来看，我是不是很优秀。一秒钟就涨了五个粉丝，啧啧，我现在真的要火了！”乔木木啃着黄瓜，刷着微博，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靖自然而然掏出手机，将她笑得最开心的这个瞬间拍了下来。他很喜欢看乔木木笑起来的样子，她的笑似有魂，能蛊惑人。可她不轻易笑，而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逗她笑。
万幸现代科技发达，能将瞬间处理成永恒。
林靖刚拍完照，还没来得及发给乔木木，路小雨和沈湘、褚雨薇等人一前一后的到了现场。
沈湘大大方方的跟林靖打招呼，“林导，好久不见，我来看你了。”
林靖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不热情，也不冷淡，很平常，就跟看路人扔在地上的一块香蕉皮或者薯片包装袋一样，没什么区别。
“好，欢迎你来，谢谢你的关心。但你不能看太久，因为我还要工作，你已经不是清梦星影的员工，该避嫌还是得避嫌。”在乔木木听来，林靖这番话无异于赶人。林靖要是敢用这种傲慢又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一定能气得把咖啡泼他脸上，或者想个别的办法，撕掉他脸上那冷冷清清的面具。
但是这番话落到沈湘耳朵里，却无异于甜言蜜语。林靖最先欢迎她，然后跟她说谢谢，这足够证明，林靖把她当成了朋友。最后他才谈工作的事，说明他们之间的友谊，其重要级别高于工作。
就像张爱玲说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颗心能卑微到尘埃里，再从尘埃里开出花朵。
然而当林靖抬起头，面带微笑，仿佛很早在等待似的，像个老朋友一样对褚雨薇点点头，语带娴熟的说：“雨薇，上次你来探班的时候我不在，谢谢你给大家带来的礼物，他们都很开心。”
沈湘诧异的看向褚雨薇，众所周知，林靖不喜欢被人探班，因为他害怕工作时被打扰。听这话里透露的信息，褚雨薇似乎来了不止一次。
沈湘笑着问褚雨薇：“你给林导送了什么礼物？我怎么不知道。”
褚雨薇明显能从沈湘微笑的神情中看出来明晃晃的眼刀子，一边是皇亲国戚，一边是她想努力攀爬的高枝，而身为皇亲国戚的沈湘，对自己想要攀爬林靖这树高枝的欲望，从来都不加掩饰。
褚雨薇既不能让沈湘知道自己对林靖的企图，又不能在林靖维持自己知书达礼、出入厅堂、八面玲珑的好嫁风。
乔木木见昔日的闺蜜如此为难，不得不出手帮她一把，对沈湘说：“雨薇姐给全剧组送了网红奶茶和网红蛋糕，我们吃得可开心了！”
乔木木又看向褚雨薇，朝她吐吐舌头：“雨薇姐，对不起！
上次见面，我对你出言不逊，还请你别放心上。主要是因为我出道前只是个演龙套的，每天忙得连看电视的时间都没有，才没认出你是谁。要不是摄影大哥指点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未来老板娘呢！”
褚雨薇羞得娇嗔：“别乱说，我跟林导只是普通朋友。”林靖面无表情的看着乔木木，眉心压着一条皱痕，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所有人都会害怕，会反思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但是，乔木木不怕他，她常常以惹怒他为乐，不知从哪一刻起养成的这种恶趣味。
林靖看向乔木木，冷冷地问：“是哪个摄影大哥说的？”
刚才沈湘的注意力还凝聚在林靖很喜欢褚雨薇送的礼物上，现在林靖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就是不满那位摄影师的胡说八道。
看来林靖并未对褚雨薇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相思赋》中途改换了女主，对褚雨薇心生愧疚罢了。
沈湘不着痕迹的扫了褚雨薇一眼，见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才心神安定，头脑清明。
乔木木不得不感叹林靖真是猪队友，她好不容易四两拨千斤，把褚雨薇和沈湘之间的关系挑拨起来，让她们去狗咬狗，一嘴毛。林靖却无法阅读到她的企图，反而将焦点转移到了不重要的区域。
“哪位摄影大哥说的重要吗？重点不是我对雨薇姐出言不逊那天，你把我骂了一通吗！”乔木木顶着林靖压力巨大的眼神，和其他人噤若寒蝉的呼吸声，“咔嚓咔嚓”地咬了两口黄瓜，继续娓娓道来：“林导也真是，就算是我说得不对，也应该由雨薇姐翻脸呀，你翻什么脸呀。弄得人家雨薇姐好像高攀了你似的。”慢了一个节拍后，猪队友林靖这才读懂了乔木木的离间计。
刚才她恭维褚雨薇是未来老板娘的时候，林靖明显感觉到脑内血压增高，止不住的怒气像是打翻了的汽油桶，散发着刺鼻的气息，只差一把火，就能随时爆炸。
可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后，退散的怒气，就像冬日里暖暖的阳光，伴随着的一阵和风，带给他温暖和和兴奋。
叶夕然死后，他时常将自己困陷于如焚的黑洞里，每一次呼吸，都堪比肩为如山重负。
人人都说他不知疲惫，其实他也有疲惫的时候，但他一直忍着，想知道自己最后的底限在哪里。到那一刻，他希望自己化作灰，被风一吹，飘散在空气里，干干净净。
偏偏乔木木的存在，就如同剧本里所写的捕蛇人一样，能握住他压力的七寸，他胸口的巨石被挪开，呼吸轻松，肩上重负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就像现在，他看穿她的恶作剧后，也不由自主的跟她一起变得调皮起来，他沉重的心情，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在阳光下飞舞。
“我是想知道哪位摄影如此优秀，我让王珍给人家涨工资。
姑奶奶，你休息够了没，开工了！”林靖不再理她，对褚雨薇平静地笑笑：“雨薇，等相思赋杀青，我请你吃饭，有个项目需要找你详谈。”
沈湘别过头，看着鱼缸里的仿真睡莲，忍下即将盈出的眼泪。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闭上眼睛，泪水溢出，会被人看笑话。
林靖在众人面前刻意忽略她，让她感到无地自容，让她内心所有的勇气和信念全部崩塌。她仔仔细细回想爱过林靖的这些年，走得多么漫长，跌倒过多少次又爬起来，哪怕今后还不知道要走多远，她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喜欢他。
可是这一刻，她被忽略得仔仔细细，沈湘不由得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坚持的，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林靖坚持忽略她，她也许真会放弃继续喜欢他，太没意思了，为了一个男人，处处为难自己的同类。格局太低，眼界太浅，更不够磊落大方，与她想要成为的那种人相去甚远，她不想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她最讨厌的人。
然而，林靖走过她身旁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低头，目光凝视着她，语调轻柔：“过段日子，我也要约你出来。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需要聊一聊。我记得你喜欢潜泳，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出海玩吧。”
“好啊！”沈湘露出端庄的微笑，心里荒芜之地，却绽放着巨大的烟花。她凝视着鱼缸里的水波，鱼缸里的嫩绿的莲叶随风摇动，虽是仿真的，却透露出无限生机。
沈湘确定眼里的泪意已经褪去，她终于有勇气与林靖对视，这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他没这么小心眼的，不会因为她几次“撒娇”一般的报复，而跟她反目成仇。
“有个综艺叫《戏骨的品格》，以乔木木的实力，去参加这档综艺节目一定会火出圈，她走红了，对《相思赋》的宣传也有好处。这档节目的制作人是我舅舅的徒弟，我跟他说一声，他一定会同意让乔木木进入前五强。”
“你居然主动帮我？我打算跟我和解了？”
“我跟你从来也没有反目成仇啊！”沈湘再稳重，也禁不住心情激动，假装埋怨的问：“你为什么不早点约我去潜泳呢？”
或许，这句埋怨，只是的炫耀。
比起别人，她与终点的距离，始终最近。
林靖挑了挑眉，说：“是啊，我应该早点约你去潜泳。”
已经起身朝拍摄地点走去的乔木木，被林靖这句话里杀气腾腾的寒意吓到。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一组画面，林靖笑着约沈湘出海游玩；私人游艇开到公海，苍穹无限，繁星闪烁，筹光交错间，酒杯坠落在地，一道倩影从甲板上坠落；茫茫无际的大海，沈湘努力想要爬上游艇，但游艇已经将她远远抛开，白色的巨浪朝她冲击而来。海面露出微弱的挣扎，又终归平静，月亮悬挂在高空，海面寂静而悠远……
不，停止，别想了，林靖不像她那么心胸狭隘，不喜欢谁，就想把谁弄死。这是她的想法，她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施加在林靖身上。
乔木木晃了晃脑袋，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不该做演员的，她应该去当编剧才对。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微博。
才五分钟没到，又涨了四百多个粉丝，评论里也是夸她的话，比骂她的话更多。
微信群里，乔爸爸说：看到你被那么多人喜欢，我既感到骄傲，又感到失落。失落于自己不再是你唯一的粉丝。但令我骄傲的是，于在接踵而来的挑战里，你依旧能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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