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雕花的窗棂，洒在金銮殿的冷石地面上。
今日是朝会的日子，殿内站满了身着红紫青三色官袍的大臣。
宝殿门扇大开，呼啸的寒风直往里灌，官员就算在官袍里穿着夹袄也觉得脚下生寒。
在例行事务都奏完，众人准备跺脚开溜之时，宝座上的陛下似乎还没有散朝的意思。
平时惜字如金的皇上，今日似乎格外感慨，说了许多太祖太宗的峥嵘往事，然后痛批近几朝朝纲松散，军纪涣散，财政萎靡……
大臣们垂头聆听圣训，心里七上八下地揣测圣意。
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大殿回荡，还能听见回音，
“自太祖开国以来，今国祚已二百有余，似人老垂暮，沉疴重疾多现……”
“富者享有四海，穷者无立锥之地。国库无银，百姓无粮，边患未安，叛乱四起。朕常思过……”
“然开国以来，天子与臣下共治，此中种种弊病，岂能是朕一人之责？”
“眼见江山迟暮，谏臣、能臣的药方又在何处？”
皇上冷厉的质问让殿中的大臣齐刷刷跪了一片，接着就是山呼海啸般的告罪在大殿中回荡。
“臣等该死……”
“臣等该死……”
这些没用的东西。
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楚璁不耐烦地摆摆手，
“散朝。”
“四品及以上官员留下。”
……
人走的差不多后。
大殿中的女史们抬上了沉重的红木长椅，整齐地列在殿堂的两侧，中间则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楚璁高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错愕的群臣，
“众爱卿，今日留下尔等是有事要议。”
“先就坐吧。”
内阁的几位重臣早就知道这个消息，顾璘与高观澜各自为首，分坐两边。
一时搞不清局势的各位官员，也根据平日的站队各自跟了过去。
剩下的不结党的朝臣则站在中堂，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随意坐到两边的最末。
皇上神情高深莫测，两派党魁周身也气压低沉，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殿内气氛沉重，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
众人安坐好后，
中间的宽阔通道摆上了一张高脚书案，摆在最正中间万众瞩目的位置。
似乎一会有什么人会在这里发言。
不明所以的臣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扫视众人，楚璁微微抬手，身边的女官敲响铜磬，殿内的喧嚣瞬间止住。
一改先前的冷厉，楚璁面容如春风般和煦，
“各位爱卿。”
“国之弊病渐重，今有贤臣献方。”
“今日，朕准奏翰林院沈学士在这里阐述她的经济改革方案。”
“众卿可以畅所欲言。”
此话一出，许多云里雾里的官员明白了意味。
沈学士？经济改革？
她们已经默认今日是一场顾璘左右的争权大戏，是顾党与高党的斗争。
皇上发话后，在殿外恭候多时的沈锦程被引了进来。
她身穿五品文官朝服，人面如玉，看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但是在座的许多朝臣心不在此，投来的目光充满探究，甚至是恶意。
随着她缓缓步入殿堂，四周的喧嚣似乎都在她的脚步声下逐渐沉寂。
顶着众人各色的打量，沈锦程面不改色，但实际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没有这种当场演讲的经历，而且面对的还是一帮随时准备挑她刺的满级大佬。
来之前，沈锦程在系统商城里翻了半天，看有没有能帮她作弊的东西。
最后还真找到了。
【才情喷雾】，可以保她2小时内，文思泉涌，文采斐然。
沈锦程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几瓶，乱喷一气。
走到正中，沈锦程对着宝座上的皇帝行跪拜礼。
楚璁今日穿着龙袍，绣有金线的龙纹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在她周围编织了一圈耀眼的光环，让她看起来威严难近。
看见殿下的臣子，楚璁态度是少有的亲昵，
“爱卿快快请起。”
“清霜，给沈学士看座。”
一旁的傅清霜应声而动，步伐轻盈地下了台阶，将小宫女备好的檀木椅亲自摆在了沈锦程面前。
傅清霜笑眯眯的，
“请，沈学士。”
看着大殿中那道清瘦的身影，众多官员难掩忖度和揣摩，试图在这场大戏中寻找自己的立足点。
早早知道主题的高观澜，脸上则是带着不屑和冷笑。那道手本早就在内阁传阅开，简直是大逆不道，祸国乱政！
不用她打招呼，听见这些妖言在座的各位大小官员都会群起而攻之。
今日皇上兴师动众演这么一出大戏，她倒要看看这个沈锦程究竟有什么能耐！
……
四品官员并不少，这朝堂里留下的有黑压压近百人。
十分有压迫感。
沈锦程坐在中间，手里拿着准备好的大纲，轻声开始，
“诸位大人，今日在此，谈论的非它，正是关乎国家未来之经济策略。所谓经世济民，当先经济而后天下。”
只不过几句，堂下便有些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这一刻她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只是那些严厉的，怀疑的，甚至是鄙夷的目光，让沈锦程心跳如鼓。
想到高坐在龙椅的皇上，还有坐在一旁的顾璘，沈锦程深吸一口气继续演说，
“我之提议，首先为发行与白银挂钩之纸币。”
“如此，非但简化民间大额交易之繁复，亦可保障国库之充裕。如《管子》所言，‘财用足则国强’，非金银之蕴可比。”
高观澜下方一紫袍官员站起打断了沈锦程，声音铿锵有力，
“今日之议，关系重大。沈学士所提纸币重行，乍听之下似是良策，然而，皆知宝钞之败，民间已无信心。再行纸币，非但难以恢复信用，反将加剧混乱。”
面对这位不认识的大员，沈锦程平静回应，“大人所忧，某亦有考虑。然而，宝钞失败，乃因无物质支撑和滥发无度。若新纸币与国库白银挂钩，定额发行，实行严格监管，便能确保其信用。”
又一名持保守态度的户部官员插话，
“沈学士言之凿凿，实则风险极大。纸币一旦不能兑换为等值白银，恐再次引发民怨。”
“更何况，”户部尚书吴围也站出来反对，“将国库巨量白银用于支撑纸币实在是一场豪赌。”
看着如春笋一般频频冒头的反对派，沈锦程觉得心力交瘁。
她才说了几句话就被一直打断，挑刺。这些人对她的政策不知全貌，上来就批判。
沈锦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众位大人先别着急。”
“某的方案有两万余字，现在才说了两句话。就算各位反对，也得先听完才好批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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