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伯，这不合规矩。”
“若是有推举人选，不妨上折子，吏部自会讨论安排的。”
“就不要在这里说了。”
长孙无忌沉声道。
韦廷深吸口气，也颔首附和：“秦川伯，赵公所言甚是。”
“所有官员任免，在朝廷，在三台，在吏部，虽说秦川伯暂为司农寺少卿，可，也没有安排人选之权力！”
“就如赵公所言，上折子吧。”
其他吏部官员也都望着张楚，神情，皆是有些不悦。
不论是那个衙门，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权力被其他人分了去，这和阵营什么的没有关系，他们既为这个衙门的官，自然就要齐心协力维护自家衙门，不然，谁来都能分走一部分，都能抢走一部分，他们这些吏部天官，威严何在？吏部的地位，何在？
张楚拍了拍袍子，倒是也不急，就笑呵呵的瞅了眼两人，冲房玄龄，萧瑀，徐世积他们抱了抱拳。
“赵公，韦侍郎，试问，就算是大起，太极殿里的诸公，能有今日这般齐聚？”
“某家也说了，只是荐举，过还是不过，仍是在陛下，在诸公。”
张楚并不反驳他们的话，而是顺着，无比符合逻辑的轻松道。
长孙无忌和韦廷，还有其他几个吏部主官皆咽了口唾沫，还真·······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呐。
他们一时沉默。
见他们不语，张楚再冲李世民抱了抱拳：“陛下，司农寺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没有什么新人可言。”
“但，随着今后司农寺各种业务的开展，也必须要吸收新鲜血液补充了。”
“主簿一位，承上启下，定是要有一位青年才俊方可才行。”
“吕亮，黄平，他们在司农寺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可以当署令，可以做直官，可主薄，司丞这样的位置，很难胜任了。”
“所以，陛下，臣也想着借这一次科举之东风，从进士之中择一贤才，也好帮司农寺，更好的启程！”
张楚沉声道。
不是从老人中提拔，而是从进士里择贤？
这让长孙无忌等人都多少松了口气。
若是以老人补充主簿之位，不用说，这司农寺他们很难插进去手了。
可若是从新晋官员中选择的话，就多少容易些。
“陛下，秦川伯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司农寺这样的衙门，却是这些年，除了秦川伯外再没有新人进入，算算，这一次安排新人，还真要多多考虑下这些衙门。”
长孙无忌很赞同，顺势道：“这件事，等回去，臣定是和同僚好好议一议，选出一人，保准让秦川伯，让各方都满意。”
张楚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
“赵国公，你们之前那些选中落京的官员名单，差不多都已安排稳妥了吧。”
“各个位置已定，想要再改，多麻烦？而且，司农寺这地方，那些已纸醉金迷的入赘进士们，谁会愿意过来？”
“陛下，依臣看，不用那么费劲，臣选的这人，本就是要被丢到外放的，而且外放之地还都没有定下，所以，臣把他要过来，也不影响什么章程。”
张楚直接笑着把这一次安排进士的小九九说了出来，惹得吏部和周围一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这，已不是多大的秘密了。
直等到上元节一过，朝廷大休沐结束，这些人都将奔向自己的前程。
毫无疑问，能留下，在各重要衙门任职的新晋进士，不是你家女婿，就是他家姑爷·······
这件事，李世民自也心里明白。
他含笑望着张楚：“只要一人？那就说来吧。”
“若是再多，朕还真不好做主，毕竟，总是要有人外放做官的，但你们司农寺想要从这些外放进士里留下一人，也不算坏了章程，就当是给你们司农寺，候补一新人。”
“多谢陛下，陛下，此学生，名叫马周！”张楚直接道。
“马······周！”李世民双眸中略有疑惑，好似回忆，而后轻轻吸了口气，望向了长孙无忌韦廷等一众吏部官员：“这学子，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是这一次科举的状元吧。”
“如此学子，你们也外放？”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气。
状元都能外放，那留在京城的又是什么考生？
虽说这件事里多方妥协，李世民心里也明白，便从开始就没有多过问，可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连面子都不遮一遮，掩一掩！
未免，也太过于随心所欲了。
长孙无忌倒是冷静。
不过，他还没开口，已是有人发声。
萧瑀躬身道：“陛下，何有不可？”
“各衙门安排新人，虽说科举名次是一方面，但，更要注重的还是多方面契合。”
“马周虽有才学，但，他的才学不在各长安衙门，更适合管理一方天地，从县令做起，今后定是朝廷的一方重臣。”
“陛下，这天下，总是要有地方官员治理的，这，也是朝廷的根基啊。”
“留下或者外放，都是为朝廷做事，怎能有优劣之分呐？”
这一番话，直接噎的李世民无话可讲。
确实也正如萧瑀所言，外放乃是父母官，虽说比不上京官，但说重要性么，也确实重要。
大唐，就是由一个又一个县府组成的啊。
只是，话又说回来，从县令爬到一方刺史或者都督，谈何容易？也不看看现在各道府关键之位，都是从京而下，并不是从下而升啊。
但，这话李世民也不好说，他深吸口气，扫过一众诸公，当再看向张楚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朕，允了。”
“这一次，朕就乾纲独断，让马周，加入司农寺！”
“暂代，司农寺主薄一职！”
“谢陛下！”张楚心里也松了口气，此事，能尘埃落定就好。
站在秦怀道，杨明月，李泰他们之中，攥紧了双拳，从始至终都在看着的马周闻言，就想要出去谢恩，不过，被常何拉住了，并且朝他摇了摇头，并未，他稍稍朝着马周前面走了两步，遮住了马周的身影。
这个时候，切莫节外生枝。
想要谢恩，事后上折子就是了。
这个道理，常何自是无比明白的。
“陛下，既然秦川伯为司农寺要了今科状元，那就不如好事成双。”
“司农寺丞，老臣，保举司农寺笔吏温暖出任。”
“此乃老夫本家孙辈，脑子还算灵光，老夫三位兄长在位时，从未举荐过本族子弟，老臣，终究是一个俗人，实在是丢了我温氏三公之颜面。”
“哎······也是后辈无能啊。”
“没有祖荫庇护，无法出人头地。”
“还请陛下体谅我温氏一族，为朝廷鞍前马后，成全则个吧。”
温柬直接朝李世民讨要蒙荫。
这活，其实一般都是官员在下面串通，你推举我侄子，我保举你儿子，很少有人直接蒙荫于本族子弟，毕竟说出去，终有不雅。
但，温氏终究有些特殊。
而当温柬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世族大家，竟还真无人反驳。
便是心中再不愿意的长孙无忌，也乖乖闭嘴了。
温氏荣耀时，他们可以联手打压，但现在温氏已经凋零于此，说实话，这个时候谁敢出来再踩一脚，怕是在世族大家中的名声，将会彻底断绝。
终归是要，为自己的后辈子孙，积些德的。
不然，将来有一日，万一本族也没落下去，那·······可就不要怪别人也这般对付自己了。
这是大忌！
世族大家，藕断丝连，终归要留一线。
“陛下，老臣，附议此事！温氏，当得起！”
有人开口了，而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范阳郡公卢赤松。
“臣，附议！”
“陛下，臣等，附议！”
“·········”
无一人反对。
李世民自也没有反对的道理，再看向温柬，也终于能长舒口气了，此事，当场定下。
原本零落的司农寺，竟一时直接配备齐全了，让人一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有些恍惚。
好像，今天，超级大赢家，乃是司农寺啊。
这个没落的衙门，这是要······复苏，不对，应该说是，强势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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