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迦主动去找的裴家明。
十年前就已经成为北城地标性建筑的大楼，这里的业主叫做裴家明。
是小时候住在她家对门，她喊过叔叔的人。
林迦站在快到她胸口高的大理石前台边，跟前台工作人员说她有预约。
前台彬彬有礼跟林迦打招呼，说要先跟行政办确认下。
林迦说好，静默站了片刻，前台放下电话，从前台走出贴心为她指引：“从这边过去，直走左拐就是电梯了，裴董的办公室在四十八层，裴董吩咐过您可以乘坐最右边的直梯，到达四十八层！”
“好的，知道了。”林迦礼貌微笑：“谢谢你。”
“不客气的。”
整栋大楼还算有科技感，到处的热感、红外线、视网膜识别。
非午休和上下班高峰，路上没遇到什么人，电梯门在抵达四十八层时“叮”一下，应声打开。
裴家明的秘书早在门口等候，见着她，礼貌打招呼：“是林迦林小姐吧？”
“是我。”
“请跟我来。”
推门进去时，裴家明正坐在老板椅上，背对着门接一通电话。
看不清脸，但通过声音能辨识出这通电话聊的应该还算愉快，以至于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看见林迦，脸上的笑容都还未散去。
“裴叔叔。”林迦喊他。
“来了。”裴家明起身过来，朝着一旁会客的沙发处：“快来坐！路上不堵车吧？上环高架真是从早堵到晚，不过避开就还好。”
林迦穿的薄款大衣外套，这款大衣还挺贵，是为数不多她拿奖金犒劳自己买的衣服，怕有折痕，她坐下时，双手顺按住衣摆：“我坐地铁过来的，不堵。”
裴家明一顿，笑了笑说：“也是，这堵车太不方便了。”
秘书很快泡了一杯咖啡进来，贴心的配上奶球和糖块，林迦说了谢谢，看到秘书出去后带上门，才看着对面的人开口：
“裴叔叔，我今天过来，是想当面跟你说点事。”
裴家明早有预料地点点头：“猜到了。你来北城这么久，都没说想着来找我，给我转钱也是一声不吭，你要说你只是路过进来看看，我都不信。”
林迦扯唇，并未他话里的意思理解成，他在责怪她不懂礼数。
毕竟哪怕曾经是邻居，他们的关系也不至此。
“那天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林迦顿了顿：“我考虑过了。”
裴家明喝茶。
林迦一进来就注意到偌大阿德办公室一角，摆放着茶桌，以及靠壁的橱柜里，放着好几套精致的茶具。
此刻，他正捏着茶盖切开茶沫，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茶叶：“觉得不甘心？”
“是。”
林迦坦诚：“八年前，我特别感谢您能在那样的困境里，拉我一把，虽然看起来好似您也提了要求，但说实话，哪怕到现在，我内心，对您还是感激的。”
要不是那笔钱，她就没办法带着吴女士去治疗，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后果她不一定能承受。
“但你已经把钱还清了。”裴家明也是个实在人，他不觉得自己对于林家一家是授予了多大恩惠的，“国华有你这样的女儿，应该挺欣慰的。”
林迦抿嘴笑了笑，只当他这是客套话，“裴叔叔，我很理解之前电话里您的担忧，但我没办法答应您离开他，除非他自己亲口跟我说。”
裴家明不意外，放下茶杯身子放松的往后靠，手臂搭在沙发两侧扶手：“你是料定了他不会离开你？”
林迦不说话。
根根纤长的玉指包裹着咖啡杯，微微用力的时候会失了血色。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您说我在事业上不能帮助他，只有门当户对的才可以，我不认同您的观点，企业会成功也有可能走下坡路，您认为的帮助也有可能会有一天成为拖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工作能力可能没有特别优秀，但一直在努力，而且，也……没有很差。”
她顿了顿，看着裴家明的态度斟酌言辞，“您的发家，也不是依靠任何一方的势力，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还是您觉得您的儿子会不如您？”
室内除了淡淡却掷地有声的说话声，便是寂静。
林迦其实也不似自己表现的那么淡定，她还是有些紧张的，紧张到手心不知是不是被咖啡外壁烫的，微微湿了一层汗。
裴家明：“林迦，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他和风细雨的夸赞，但态度上没丝毫让步：“但有些人，就算努力一辈子，可能也才达到别人的起点，我不是说裴异。”
哦，不是说裴异，不就是说她了么。
林迦不在意的垂眼，看着渐渐失去热气的咖啡，心想这咖啡真难喝，又苦又酸。
她昨晚想了一晚上，都接近失眠了，想了一肚子的话，说服了自己自认为也能说服裴家明，今天兴冲冲的来了，结果还是徒劳。
“裴叔……”
“裴伯伯！”
与林迦声音差不多同时响起的，是外头更轻快更明亮的女声。
对方推门而入，踩着精致的小羊皮高跟鞋，看起来可爱又不失清纯的棕栗色卷发，比较韩式的妆容让五官的美更精致更自然。
明明室内无风，林迦却感受到一股飘着清甜的香味的轻风拂过鼻尖。
“嘉妮来了！”
裴家明笑着起身迎接，“我听你爸说前段时间在维港你妈妈那儿玩的？难得回国，怎么不多玩几天？”
黄嘉妮撒娇似的像女儿挽着父亲的胳膊一样：“我回来又不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找我妈，况且，去维港就是为了购物的，我这两天单是买买买胳膊腿都快断了！”
“真不走了？”
黄嘉妮：“我还骗您不成！国外真的没意思，不然您看怎么您看大家毕业之后都往国内跑啊！哎，这位是？”
终于注意到这屋还有其他人在。
黄嘉妮看着林迦，吐吐舌头：“裴伯伯您有客人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裴家明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林迦，是裴伯伯一位老友的女儿，她也在北城工作，今天顺道过来看看我的。”
“这样啊。”黄嘉妮走到林迦面前，友好伸出手：“你好林迦，我是黄嘉妮！”
林迦回握住那只香软柔荑，礼貌扯唇：“你好。”
说完，她拿起自己一边放下的包：“那裴叔叔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好。”裴家明点头：“林迦，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林迦弯唇。
到底什么都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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