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栖，你运气好，入圈就签了盛翰，现在又有顾听晚这样的老板护着。”
“你知道有多少演员‘为戏活着’的下场是在烂剧里打转？又有多少人为了一个角色去陪酒卖笑？”
俞莫彤转身直面洛栖，烟蒂在栏杆上摁灭，“你以为我不想好好演戏？”
“之前我为了一部戏减重十五斤，结果呢？制片人说我的脸没有观众缘，不如找个年轻的甜美小花。”
洛栖沉默了片刻，“我入行时研究过你所有作品。《凤求凰》之后，您的表演方式变了。”
“变了？”
俞莫彤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是啊，从认真演戏变成认真抢头条。”
“因为那些年我终于明白——”
她凑近洛栖，香水味裹着寒意，“在这个圈子里，不会炒作的人，演技再好也是别人的垫脚石。”
俞莫彤低头看着裙摆上那些细碎的钻石，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凭借《城南旧事》拿到第一个奖项时，穿的也是一条缀满星星的裙子。
那时的她站在领奖台上，眼睛里闪着光，说：“我想成为能被观众记住的演员。”
那时候的她多么天真，天真到以为只要演技好，总有一天能成为家喻户晓的演员。
然而，现实毫不留情的扇了她一个巴掌。
越来越多的流量明星，越来越多的关系户，好像随便一个人都能拿走她千辛万苦争取来的机会。
演技？
有什么用？
只有流量、地位，才能让她的努力不会付诸东流。
俞莫彤想起第一次买通稿艳压同剧女演员时的忐忑，第一次在红毯故意拖延时间时的羞耻，第一次默许团队发对手黑料时的不安。
所有这些“第一次”，似乎都始于某个被资本强塞的新人抢走她辛苦争取的角色之后。
洛栖的目光掠过俞莫彤微微颤抖的指尖，“顾总让我转达，《春宴》的女一号还空着。”
俞莫彤瞳孔骤缩，随即恢复傲慢，“条件？”
“让我给新人作配？还是需要我去给这个总那个总陪酒？”
“条件是你得通过试镜。”
洛栖平静地说，“李导说，他要找的是十二年前那个能在雨中等一个镜头的演员，不是现在这个天天上热搜的俞莫彤。”
晚风突然变得很凉。
俞莫彤看着眼前这个后辈——她曾经不屑一顾的“花瓶”，如今却带着她最渴望的机会站在这里。
“告诉李导......”俞莫彤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会让他看到，什么是真正的演员。
她转身离开时，高跟鞋踩碎了一地月光。
那些被岁月磨平的棱角，那些被现实浇灭的热忱，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变得尖锐而滚烫。
洛栖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自语，“希望你还找得回那个自己。”
而在露台的阴影处，俞莫彤终于允许自己流下一滴泪——为那个曾经相信“演技至上”的傻女孩，也为这个在浮华名利中迷失太久的自己。
翌日，盛翰娱乐董事长办公室。
当俞莫彤穿着过时的名牌套装，故作镇定地走进办公室时，顾听晚将《春宴》剧本推到她面前。
“李导的试镜在下周一。”
顾听晚语气平淡，“有十个人竞争这个角色，盛翰不会帮你从中周旋，最终的结果全看你自己的表现。”
俞莫彤的手指在剧本封面上蜷缩了一下，随即挺直脊背，“顾总想要我怎么做？当众道歉？还是签卖身契？”
“我要你做回演员。”
顾听晚直视她的眼睛，“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盛翰不缺钱，更不缺优秀的艺人，如果你没有价值，我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俞莫彤沉默了片刻之后接过了那份剧本，声音干涩，“谢谢你，顾总。”
“不用谢我，”顾听晚指尖轻点着桌面，“这个机会，是洛栖为你争取的。”
时间倒回一星期之前，顾听晚在御水湾书房处理公务时，洛栖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顾总，我刚看完《城南旧事》的修复版。”
视频里洛栖素颜捧着平板，“俞莫彤在雨中等候的那个长镜头...现在很难看到这样的表演了。”
顾听晚挑眉，“你想说什么？”
“《春宴》的女一号......”洛栖迟疑片刻，“我认为她比现在所有候选人都适合。不是可怜她，是为作品考虑。”
“你知道她在wb之夜对你做的事。”顾听晚语气平静。
“我记得,”洛栖目光坚定，“但您说过，盛翰要做的是重塑行业规则。”
“如果连我们都不给走错路的人回头机会，这个圈子就只剩弱肉强食了。”
顾听晚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晨光中的城市。
“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洛栖？不是你的演技，而是你始终保留着对这个行业的敬重。”
她转身时，眼中闪过上位者的冷静和压迫感，“但慈悲不能当饭吃。”
“这个机会我可以给她，但是俞莫彤必须通过李导的公开试镜。还有——”
她指尖轻叩窗玻璃，“如果她再犯旧毛病，我会亲自封杀她。”
洛栖站起身，郑重颔首，“我替十二年前那个在雨中等戏的演员谢谢您。”
抱着剧本走出办公室时，俞莫彤在走廊尽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洛栖正倚在窗边看剧本，晨光为她镀上淡金轮廓。
“洛栖。”俞莫彤第一次用平等的语气喊出这个名字。
洛栖合上剧本，安静地等她开口。
“谢谢。”这两个字艰难地从俞莫彤齿间挤出，“还有...对不起。”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鞋面上一点灰尘——像极了她这些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沾上的污秽。
洛栖轻轻将一张便签放进她手中的剧本里，“这是李导最看重的三个片段，他喜欢细腻的情感处理。”
“为什么？”俞莫彤抬起泛红的眼眶，“我抢过你的礼服，买通稿黑过你，在片场故意刁难过你......”
“我要你记得，”洛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让我看到你更优秀的作品，我再考虑原谅你。”
看着洛栖离去的背影，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俞莫彤眼眶中溢出。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在她脚前铺开一条光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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