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却已经拥有如此气魄和决断的女孩，久久无言。
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释然和骄傲。
“你果然……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他轻声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再劝你。只是记住，任何时候，不要孤身犯险。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院外的方向——那里通往顾听晚如今拥有的商业帝国、人脉网络，以及那些围绕在她身边、各具才能又真心待她的人们。
顾听晚听懂了，她微微一笑：“我明白。谢谢您，周老。”
这一次离开，顾听晚的心境已然不同。
车子穿行在京城的夜色中，她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道，脑海中思绪纷繁。
科学家母亲，守护者与桥梁的父亲，“盘古计划”深处的危险真相，父母用失踪换来的警示与自己的“自由”……
还有那句“别让她重蹈覆辙”。
“统统，”她在意识中轻声问，“你之前无法访问‘盘古计划’核心信息，现在有没有什么新的推测？比如，你的存在，会不会也与我父母的研究有关？”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几秒，才用比平时更谨慎的语气回答，“宿主，我的核心协议和底层逻辑库确实存在一部分无法解析的加密数据，之前一直认为是出厂设置。”
“但结合周老的话……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可能……不仅仅是‘神豪养成系统’。”
顾听晚眼神微凝。
果然。
“继续留意任何异常数据或权限变化。另外，开始秘密筛选和组建一个小型团队，我需要最顶尖的、可信的海洋地质学家、理论物理学家和密码学家，背景要绝对干净。”
她冷静地吩咐，“不动用现有公司资源，用我个人的加密资金和渠道。”
“明白，宿主。”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干练。
顾听晚靠回椅背，闭上眼睛。
父母铺就的道路，她终于看清了起点。而前方的迷雾，她将亲手拨开。
无论是家族的宿命，还是“盘古”的秘密，亦或是父母失踪的真相，她都会一一查明。
而首先，她要先完美地完成国家大剧院的演出。
那是现在的顾听晚，向这个世界，也是向过去和未来的自己，发出的第一个正式宣言。
——
国家大剧院后台，国际艺术展演正式演出的前一天。
巨大的排练厅被划分为数个区域，不同国家的舞者、乐手、艺术家在此切磋磨合，空气中弥漫着多种语言、汗水和松香混合的独特气息。
东侧靠窗的区域，是顾听晚和阮知意的练习区。
此刻，阮知意正随着录音完成《破茧》中段一个高难度的连续旋转接大跳动作。
她身着融合了水袖元素的特制练功服，当身体旋转到极致时，水袖如白练腾空，落地瞬间足尖轻点，随即接上一个极具芭蕾特色的五位转，最后以华国舞经典的“卧鱼”姿态缓缓伏地，水袖如流水般铺散开来。
整个衔接行云流水，柔中带刚，既有西方芭蕾的精确控制，又有东方舞蹈的写意延伸。
“bravo！”
贝茵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一旁，带头鼓起掌来，眼中满是赞许，“这个改动非常好！旋转时的张力，落地时的控制，最后卧鱼的松弛感，层次出来了！”
阮知意从地上站起，微微喘气，脸上却带着光彩。
她看向一旁正在调整水袖系带的顾听晚，两人相视一笑。这两个多月的汗水与磨合，正在结出果实。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欣赏这种创新。
排练厅另一侧，几个来自欧洲某顶级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者停下了自己的练习，正聚在一起，朝这边指指点点。
为首的是一位金发碧眼、身形高挑的男舞者安德烈，以及他的搭档，以技术精准着称的女舞者索菲亚。
“看那边，”安德烈撇了撇嘴，用带着法式口音的英语对同伴说，“又在玩那种‘东西合璧’的把戏。芭蕾就是芭蕾，非要加上那些可笑的绸带，不伦不类。”
“听说那个女孩本来是跳古典芭蕾的，”索菲亚语气刻薄，“看来是知道自己天赋有限，拿不到首席，就开始搞这些哗众取宠的‘创新’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排练厅里，足以传到阮知意耳中。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咬住了下唇。
顾听晚恰好被贝茵叫到了排练厅旁边的会议室里讨论最后一段音乐剪辑的问题，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们怎么能这么说……”阮知意攥紧了手中的水袖，指节发白。
这是她和顾听晚、和母亲、和自己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孕育出的作品，是她真正想跳的舞。
“嘿，绸带女孩！”
安德烈见阮知意看过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提高声音，用英语喊道，“你的绸带会不会缠住脚踝？需要我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无拘无束’的舞蹈吗？”
哄笑声从他们那边传来。
阮知意胸口剧烈起伏，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她上前几步，用流利但带着颤音的英语回应，“这是水袖，是华国舞传承千年的技艺！它代表的不是束缚，是延伸和表达！你们不了解，请不要妄加评判！”
“传承千年？”
索菲亚抱着手臂走上前，上下打量着阮知意，眼神轻蔑，“所以是博物馆里的老古董？”
“舞蹈是向前看的艺术，不是搬弄旧物。把过时的东西缝在现代芭蕾上，就像给维纳斯穿上棉袄，可笑又可悲。”
“你——”
阮知意气得浑身发抖，她想反驳，但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堵住了喉咙。
“怎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德烈嗤笑一声，故意模仿了一个笨拙的甩袖动作，引得同伴又是一阵大笑，“要不要我教你点真正的舞蹈？免得你在国际舞台上丢人现眼。”
“请你们道歉！”阮知意提高了声音，眼圈已经红了，“向这门艺术道歉！”
“道歉？为说了实话道歉？”
索菲亚翻了个白眼，转身时还“不小心”撞了阮知意肩膀一下。
阮知意猝不及防，向后退去，脚下刚好踩到摊开的水袖边缘，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啊！”
她痛呼一声，跌坐在地，双手捂住右脚踝，脸色煞白，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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