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致对外发了一通火之后，这父女俩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将这短短的三四十米路程走得气氛都凝滞了。
几十年的互相无视，父女间的隔阂已经生成，相处起来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进了门以后，继外婆倒是比外公还要热情。
她从厨房里迎出来，看到林飒飒二人富贵逼人的模样时，当然也不免诧异，但什么也没问，只笑道。
“坐一会，中午在这儿吃饭哈。”
苏梅想要拒绝，但看着继母热情的笑容，拒绝的话到了喉咙都咽下去了，她看着眼空荡荡的堂屋，问道。
“苏敦呢？”
“你弟弟啊，在c市上班咧，没放假，不怎么回来。”
苏梅坐在颇有年头的苏父自制木椅上，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子。
苏家在整个大西村里都算是穷的，就更别说比起隔壁村的林家了，所以嫁过去后苏梅就低人一头，没办法，没钱的话腰杆子挺不直。
这房子还跟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破旧了，多了一些修修补补的痕迹。
属于上个世纪风格的民房里放了一台现代风的双开门冰箱，显得格格不入。
苏父正愁找不到话题呢，看到女儿的视线，点燃了手中的烟，很骄傲地道。
“你弟买的。”
苏梅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冷淡地哦了一声。
“飒飒在这里，不要抽烟。”
看了一眼旁边的外孙女，苏父又讪讪地熄掉了烟。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得出口，于是只保持着沉默。
短暂休息了几分钟，苏梅就提出要去上坟，她们这边的习俗一般都是在上午去。
林飒飒从车子里取出一大袋子的金元宝和金银粮仓之类的东西，都是她们昨天晚上在酒店里面亲手折的。
苏梅不信鬼神，但由衷地希望存在。
苏父也提了一个小小的红塑料袋出来，里面是一些商店里买的钱纸、香烛。
外婆的坟墓就埋在后山上，只用了一层水泥糊着，这么多年过去，久经风霜，显得有些荒凉。
旁边有一些被砍掉的树枝和野草，是苏父知道女儿要回来拜祭后提前来准备的。
苏梅打量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知道该生出什么样的情绪来。
有一点重视，但不多。
就像是对她这个女儿一样，有一点关心，但也不多。
他毕竟新成了家，也新有了一个儿子，在外人看来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虽然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好男人的范畴了。
但苏梅情愿他是极致的坏，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中不溜秋的模样，让她恨也不知道从何而起，爱也生不出来。
苏父点完香烛烧完纸钱之后就走到了一旁，把空间让给了这对母女。
苏梅跪在地上默默地烧金元宝，林飒飒知道她大概是触景生情了，也跪下烧了几个，提议道。
“妈，要不咱们出点钱把外婆的坟墓修大点吧。”
原本以为苏梅会欣然接受，毕竟她们这一代孝大过天，但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
“你外婆还在的时候就说了，她的后事不必大办。”
这在极为注重面子的农村，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谁家的老人去世了，要是不热热闹闹办上三天的流水席，请村里人大吃大喝一番，那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会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生前好吃好喝养好就是最大的孝敬了，攒一辈子的钱就为了人死后那点面子，没这个必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林飒飒忍不住偏过头打量着说出这番话的苏梅的脸上神色，她没想到妈妈的想法居然还挺超前。
从小要回村里来参加一些亲戚的葬礼，那时的林飒飒十分不能理解这种习俗。
葬礼不该是一件悲伤且严肃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请别人大吃大喝，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简直诡异极了。
现在的林飒飒大概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也许用这样的形式欢送亡者，能让还活着的人不沉湎于悲痛，更好地向前看。
不过林飒飒个人还是不大认同这种要大摆三天流水席的习俗，许多老人生前十分节俭，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进过一次餐馆，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在这三天里全部花完。
短暂的热闹之后，留下的是无尽的狼藉与许许多多浪费的食物。
林飒飒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外婆，苏梅说外婆抱过她，但林飒飒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小婴儿，一点印象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最多只是因为苏梅的连接而有了一些特殊的感触而已。
据说外婆一直身体比较弱，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心脏病是非常容易遗传的疾病，这也是林飒飒这段时间疯狂用信用点买可以提升健康值的特殊物品的原因，她怕死，也怕苏梅因为这种原因死。
但幸好现在她们的健康值都非常平稳，苏梅的再买上两次健康药水就差不多满了。
在苏家吃完午饭后，苏梅没顾继母的挽留，提出了请辞。
之前在来的路上，林飒飒还在想该怎么解释她们突然变得有钱了这件事情，但苏梅却十分肯定。
“用不着，他不会问的，问了也没必要回答。”
结果就真的像她所说的一样，一直到拜祭完外婆送他们上车，外公都一直没有问，只叮嘱了几句，让她们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还是那么一句话，有点关心，但不多。
看到那两辆豪华轿车缓缓驶离村庄，有好事者马上就上门。
“老苏，你女儿是干啥了，怎么突然这么有钱？”
苏父一向是个闷葫芦。
“不知道。”
来人有点不可置信。
“你没问？”
苏父纳闷了。
“为什么要问，她那么大的人了，自己心里有数。”
问了估计也不会说，苏父默默在心里补充，他还是清楚的，女儿确实跟自己没什么感情，这不，上次连离了，他这个爹都是从外人口里得知的。
来人：“……”
也不是第一次认识苏父了，但还是会被他的奇葩程度所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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