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终是没有迈入营内，他听了姜渠等人的话，还未听完，他便独自离开。
他走到一处小河溪，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
叶黎默默看着溪水流走。
许久未开口，直至眼中泪水滑落。
他低声喃喃道：“将军，你定是有苦衷的，对吧？”
他不解，不解顾青煜为何要抛下众人，为何要与南越为伍。
许久，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坚毅，他道：“对，顾将军定是有苦衷，我要去见他！”
他抬眼看向天边，月亮低挂，他嘴角微微勾起。
“在去代城之前，还有一事得处理！”
叶黎回到军营内，对众将士道出他的打算。
“叶副将，你去吧，我们……也很想知道将军为何做下这般打算。”
“但是叶副将，你告诉将军，我们相信将军。”
“烦请副将问问将军他……他有何难言之隐，什么问题我们众人都能一同解决的！曾经都是如此，不是吗？”
众将士看向叶黎眼中满是希望。
近日他们耳中无不传入关于顾青煜的恶言，他们心中愤懑，可他们懂得，不是动手的时候。
除非……对面太过分。
“陈将军，姜渠他……他被人打了。”一小士兵急忙跑来和陈虎报告。
“现还在榻上躺着。”
陈虎听到消息，便着急随小士兵赶去看姜渠现况。
这个小外甥，他从小便宠着，姐姐去世时，这小外甥不过一岁有余，还尚不知世事。
这个孩子对于他父亲来说，无关紧要，陈虎便把姜渠讨了回去，养大了。
陈虎看到床榻上鼻青脸肿的小外甥，气不打一处来，但眼中尽是心疼。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是吗？”陈虎了解自己的小外甥，从小被自己宠坏了，总是口无遮拦，惹了祸，他愿为他摆平。
可……
陈虎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姜渠柔声道：“渠儿，你是你娘亲唯一留在世间的，我不愿你有事。”
“在卜州城，平日有何事，舅舅都能为你摆平，可叶黎等人，不是你我能招惹的啊！”
“更别说那位顾将军，他作风再如何，那也是上面去评判的。”陈虎拍了拍姜渠的头。
姜渠听罢，看着眼前似乎老了几岁的舅舅，愣了愣，随即便冲陈虎点头答应道：“舅舅，我往后会管住自己的。”
陈虎欣慰地摸了摸姜渠的头。
——————
正当叶黎想着见顾青煜的办法，谁知下一刻，他远远看去，却见到了思念见到的人。
顾青煜的身影远远映入叶黎眼中。
叶黎眼中的泪不禁滑下，可他自己都反应过来，他抬手迅速把泪拭去。
他朝顾青煜跑去，而顾青煜身边也只有他一人。
距得顾青煜近了，叶黎突然站住脚步，离顾青煜三步之远。
说叶黎心中不怨顾青煜，不委屈是不能的。
他现与顾青煜对峙而立，脑中只有那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明明不久之前，一同为大靖而战，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大靖快没了，他们众人也各自为主。
“顾将军。”叶黎开口喊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青煜冷眼看向叶黎，平淡开口道：“叶副将莫要再唤顾某将军了。”
叶黎仿佛当头一棒，他眼中满是不解，看向顾青煜。
可嘴中只得反驳道：“不，不。”
“叶黎，如今的形势你看不明白吗？”
“我顾青煜，通敌叛国，背弃大靖，投向南越。”
“你看不明白吗？为何还要前来寻我，你不怕我把你拿下，邀功吗？”顾青一字一顿，煜嘴里说着伤人的话，可心却仿佛停下一般。
他宽大的袖下才是他的真心话，可却无人能看透。
叶黎快要站不住了，他的力气似乎被抽干，快要撑不住身体。
他依旧朝顾青煜嘴硬道：“顾将军，叶黎不信你的话，营中众将士都不信的。”
“将军或有何难言之隐？叶黎信你，将士们也信你。”
“将军，你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叶黎朝顾青煜扑去，他手中拉着顾青煜的衣领，他不断晃着顾青煜，他朝顾青煜大声吼道。
他希望得到顾青煜一个答案，一个他能接受的答案，可他没有等到。
顾青煜一言不发，他背手于身后，等着叶黎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叶黎似乎心死，他放开顾青煜，瘫坐在地上，他抬头看向顾青煜，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顾青煜眼中的淡然击败。
他抱头痛哭，不愿再去看顾青煜一眼。
顾青煜看着眼前的一切，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独自走了许久，顾青煜摊开手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大笑不止。
血，全是血，他指尖全是血迹，手掌心全是血，已干的血，未干的血，混夹着。
“抱歉叶黎，恕我不能告诉你真相，这是我和屿乐殿下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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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和阿哥退出房间。
两人坐在小河溪边，看着河流逝去，无言。
良久，小六打破沉寂，他并未看向阿哥，他望着溪水流去的方向。
“阿哥，阿婆带着我们长大，她经历了多少困苦。”
“小六不想她留在这里了，其实大靖没了，我们还能去别处对吧？”小六嘴里说着心中所想。
可他猩红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的悲伤，虽大靖待他们不算好，可他们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片土地，怎会没有感情。
小六阿哥转头看向小六，喃喃细语道：“小六，抱歉！阿哥……没有照顾好你！”
小六双手突然捂住脸，哭泣道：“阿哥，我不想……不想阿婆有事！我们带她走吧！”
“不论去到哪里，只要没有战争，不管是上街乞讨，受尽冷眼，好歹阿婆还在，命还在，什么都是好的！”
小六阿哥盯着小六良久，突然小六听到身旁传来的笑声。
“小六长大了。”小六阿哥笑着说，并伸手抚过小六的头。
他同意了。
“阿婆不会同意的？”小六阿哥问道。
小六眼神闪躲道：“那只能先斩后奏了！强硬些！”
“阿婆会理解我们的。”
小六阿哥眉头微微皱起，又问：“那营中众人呢？他们该何去何从？”
小六愣住了，他……也不知。
许久，小六声音小声地说道：“若是他们愿意同我们一起，我们便一起离开。”
小六阿哥笑了笑，并未回应小六的话，他的笑在外人看来何其荒凉，何其悲哀。
或许他们要放弃一起生活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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